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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胡汉三又回来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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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城南边巡司河畔的十里坡,是个相当闭塞的小村子。

虽然离得不远的官道上人来车往,巡司河也有船只穿梭游弋,但这里既不像金口镇有长江码头,也不像纸坊镇有几十家造纸作坊,十里坡的村民只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进城卖点土产,换回自家地里种不出的咸盐和针头线脑。

村里何、韩、唐三姓人家几乎一样多,世代婚姻,家家沾亲带故。

二十年前,村里破天荒的出了个举人。

那位韩举人宅心仁厚,并无以势压人之举,韩家长房跟他这一支又隔得比较远,也借不到他什么势,所以三姓格局依旧。

韩举人身故,小韩相公又考中了秀才,另外两姓不禁嘀咕,为何文曲星独独钟爱他家?

只可惜韩秀才突然卷入人命官司,被抓进衙门里头,韩家今天典卖田契地契,明天押当衣服首饰,白花花的银子全塞了无底洞。

韩举人当年在外做官攒下的这份家业,算是败得七七八八了。

就连本乡本土,也有一些心眼多、心肠黑的家伙,盯上了眼看要破产的韩家,试图在那群公门中人吃掉肉之余,捡点人家嘴边漏下的碎渣子。

这不,晌午刚过,韩家门口就又吵吵嚷嚷的,村人就知道又是那胡子老何上门搅扰了。

韩宅是十年前韩举人做官时建的三进青砖大瓦房。

堂屋,一身素服的韩夫人,望着先夫牌位默默垂泪。她年方四旬,原本的满头青丝,已在儿子入狱这些天,变成了两鬓斑白。

九岁的韩真儿依偎在母亲身边,可怜兮兮的瘪着小嘴,扯了扯母亲的衣角:“娘啊,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姑娘怕怕的朝院门照壁那边看了看。

老仆人段忠横着顶门杠子,忠嫂抱着竹枝大扫帚,门神也似的守在大门口。

韩家门上“司马第”匾额罩着层浮灰,大门外一色水磨青砖铺地,墙角砖缝里生了几株杂草。(注:州同知雅称司马)

满脸胡须的何汝贵领着三个儿子,两个媳妇各自抱着小孩,还有老太婆也牵个半大小子,一大帮人堵在韩家门口。

每个人都穿得破破烂烂,每个人都做出愁眉苦脸的样儿,嘴里不停地叫着“夫人行行好,给条活路”。

旁边已经聚了不少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不休。

邻居韩二爷知道些原委,上前相劝:“何老五,前些年韩家帮你免了多少皇粮国税,这次韩家遇到难事……”

“个板马日的!”何汝贵回头狠狠盯了韩二爷一眼。

何家三个儿子立刻红眉毛绿眼睛的,恨不得吃人的样子。

韩二爷赶紧低着头缩回人群,他没儿子,女儿也嫁出去了,家里只有老两口,怎么惹得起何家这三个精壮儿子?再说了,虽然都姓韩,可韩岳家几代单传,跟村里其他韩氏族人都快出五服了,韩岳又关在牢里,也犯不着替他强出头。

别的村民要么不明就里,要么胆小怕事,连同姓的韩二爷都缩了头,就更没人肯出来讲个公道。

何汝贵越发得意,大声数落着韩家,说他种的十五亩水田,当年寄在韩举人名下以优免钱粮;现在韩家典当田地去塞衙门的无底洞,要把他的田也典卖了,以致全家走投无路,只好来韩家叫起撞天屈。

“当初虚钱实契,只图免些钱粮,怎么韩老爷过世了几年,倒要吞没我的田产?须知皇天有眼!”

何汝贵口沫横飞,一时性起,走上前去把韩家大门拍得震天响。

韩家堂屋,韩夫人擦了擦先夫牌位,仔细摆好,便令老仆段忠打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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