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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扑朔迷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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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当勉强睁开双眼,我便望见一片铅青色的天空,阴沉到令人恐惧的乌云,正霸占着整片视线。在我左侧一堵烂墙上,有扇孤零零即将脱落的窗框和渔网般的布帘,被狂风吹得瑟瑟发抖,原本阳光普照的下午,现在正下着倾盆大雨。

此刻的我,倒卧在一条陌生的走廊内,满地都是枯黄发脆的落叶,随着阵阵阴风刮过,在不远处聚起一个小龙卷,纷纷被卷起挟裹四下飘飞的雨沫,拍击在墙头。

我支起身子,开始打量起这处毫无印象的走道。最后的记忆是,自己企图逃回厕所以求保命,却十分倒霉地迎面撞上一只潜伏起来的煤炭脸儿,被它绵软的身躯所包裹而丧失反抗能力。这头阴毒的怪物,不知出于何故,并没有顺势结果了我。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一丝一毫都不记得。现在究竟是几点?其他人又在何处?为何将我独自一人抛弃在这栋该死的阴宅内?面对这些疑问,我毫无头绪。

戴在腕子上的电子表,毁于扶梯遭遇战被砸开裂,此刻已不再跳动。时间停顿在午后2点40分,这是与Chris约定的最后期限。之前在废宅上上下下搏命,我目视所见中,都是被人为填堵的各类窗户和大门,绝没有这种洞开的大口子。很显然,此刻我并没在厕所附近的哪间屋内,而是来到了一处,自己也不能理解的隐蔽之所。

我依旧记得,站在连接木梯前曾向北面扫过一眼,606公路方向乌云盖顶,目前下着瓢泼大雨,时间应该是此后半小时到一个钟头内,这点想要预估并不困难。

或许因昏厥了很久,体力恢复上来不少,为求避免再像之前头晕目眩,我再不敢肆意用眼,去辨别所在位置。当快速爬起身后,我走到窗前,开始向外打量,远处的树梢与我高度持平,大概距离地表是八到九米。楼外空地上,大雨随着狂风肆虐形成一道道不规则水幕,让眺望变得极度困难。极远处的山岭此起彼伏,梁脊下山雾弥漫得越来越浓。左右环视也望不见埃苏迪加小镇,却能清晰地看见606公路,正横在孤山脚下。

此刻的我,居然站在吕库古阴宅的北馆,废宅右侧还未探明的废屋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闯进这里的?不论怎么努力思索,头脑一片空白全无记忆。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际,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低语,这种声音正从过道的尾端发出。声调我并不陌生,在最初开始出现黑雾前,我倒在浅水中就曾耳闻。窃窃私语的并不是几个人,而是十来个人,正用陌生的语系彼此交谈。那时的我,以为可能是擅用第三瞳造成自己眩晕而产生的副作用。可现如今,听得如此真切,这绝不是什么幻听,这片荒芜之地,除了我之外,还躲着其他人。

我不敢随便窜出,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就近找了间破屋蹲下,以免打草惊蛇。在这处荒芜破楼,赤手空拳的我,大剌剌站在路中央,一旦遭遇上,以我那几斤几两,根本不是他人对手。即便他们没有敌意,也不该随便冒险,不论怎么看都是认怂为妙。也就在弯下腰的那一霎,交谈声朝着这边慢慢移过来。我惊出一身冷汗,忙屏住呼吸,将自己掩没在黑暗之中,双眼惊惶地向外打量。

这些说话声有男有女,似乎正闲暇游荡在空旷的过道上。他们所使用的言语难以辨别,应该属于我十分陌生的东欧系。冲着口吻和谈吐,这伙人并不年轻,应该都在四十岁上下,没有一个年青人。尤其是男性的语调,庄重且有力,之中无人插嘴,都是在等一个人说完其他人再说,这伙人高度注重礼节,显然都来自有教养的家庭。但是,不论我怎么偷窥,就是找不到说话人在哪里。各种交谈声像穿堂风般来来回回飘荡着,伴随枯叶纷飞,大雨的滂沱,令人不由心头一凛,毛骨悚然!

我缩紧脖根,闭合双眼,虽然多次我预备换个角度看看究竟,但始终不敢轻动。光凭谈吐很难判断他们是什么人,而且根本见不到真身,这群只闻其声不见鬼影的低语者来来回回走了几遍,直至传来一个老女人的笑声,耳边所有怪音这才戛然而止。

这种诡异的气氛令人感到无比困惑,我等了几分钟确定他们的确是走了,这才爬出破屋,仔细观察起来。厚积灰尘的过道上,除了我留下的痕迹外什么都没有,这伙人似乎脚不沾地飘在空中,他们究竟是谁?刚才是怎么回事?全无答案。

就这般走着走着,很快我来到过道最尾端,那是个T字型短廊,左侧是个气窗和锁着的独立屋子,右侧横在眼前的,是段往下走的结实木梯,除此之外再无路可去。我先在左边屋门前发力,可惜牢不可开。最终只得选择沿木梯下去。就这样我找到间三、四坪的小屋,不远处似乎正燃着什么东西,有火光在跳动闪耀。

这实在叫我好生奇怪,难不成阴宅里当真住着人?之前那一系列黑雾都是他们搞出来的鬼把戏?想到此我不由停下脚步,谨慎地用眼透了个遍,当确定屋内没人后,这才揭开盖板。

这间小屋俨然是个储藏室,四墙堆满家具,靠得严严实实,既有床铺也有沙发。而那跳跃的光芒,正被一只硕大的金属器皿所遮挡,加之内部大半被灌着稠厚溶液,实难看清究竟是什么。

我轻身跃下,走入这间古怪离谱的屋子。环顾四周,只见家具规整有模有样,立橱中塞满了书本,矮柜上摆着烟缸,还有几口沉重无比的大皮箱子紧贴墙头。而这只金属器是个比我还高的紫铜大花瓶,在其背后,有人用蜡烛设了个圈,光亮正是跳动的烛火,在这个圆圈中央,端端正正摆放着俩件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俩件东西,一件好认,那是Alex失踪良久的背包。另一件是个牛皮与帆布缝制的大包,外表腐败不堪,瞧着起码有百八十年历史,正是他受所谓梦呓低语者蛊惑,竭力想要找寻的黑色双肩背!

望着它们,我心头激荡起一股难以按捺的好奇,整个人也随之微颤起来。它对Alex有着无法言喻的重要性,也是驱使我们再度涉险跑来废宅的直接原因。最重要的是,这些包里放着的,全部是有关他老爸,神秘的马德兰先生所留下的线索!面对这两只无端出现的背包,每个人都会有偷偷打开的欲念。我承认自己比起别人好奇心更强烈,不论Alex这小子将来肯不肯公开,就目前而言,我是首个目击者,实可谓天赐良机,一旦错过则再无机会,何不打开看看,这里头到底都掩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想到此,我飞快窜到跟前,打算抓起它们找个安全之所,细细品味他人的秘密。哪知过于激动,手肘砸在紫铜大瓶上,发出“咕咚”一声,内里灌着的稠液晃荡起来,耳边满是碎音。找把凳子攀着边沿去看,白花花一片好似精银,明光闪耀直照得人眼发花,这大瓶之中所装的,居然是液态汞!

我慌忙扶住大瓶,让它保持平稳不至于倾斜。就在这当口,附近传来一阵微弱的挠墙声,似有人正用细长指甲刮着墙皮。莫非是破了某种机关?将有难以想象的怪物破墙而出?我慌忙抓过两只背包打算窜走,却在此时,抓挠声停了下来,四周再度陷入沉寂。

环顾四周,我竟辨不清发出声响的墙头是哪一片。唯有等它再度响起,才能找到方位。

我这般想着,便将两只背包挪到木梯底下,做好一旦不妙立即拔腿逃跑的准备,跟着来到紫铜大瓶前,对着瓶身敲了一下。很快,那种抓挠声再度响起,这回我辨明了方向,它来自烛光圆圈背后的石墙。

我谨慎地朝前缓步靠近,当快要摸着墙体时,声音再度停止,消失无踪。

“诶?这什么毛病?”我忿忿地叫骂,将耳朵贴在墙头,探出手指轻击起来。

对方也立即有了反应,抓挠变为了有节奏的敲墙声。这是种信号,这附近还有其他人,并注意到我的存在,他似乎在担心,受到惊吓的我极易一走了之,正打算通过发出声响来叫停我脚步。

对面的人,极有可能会是助我逃出废宅的关键。

耳边传来低微的音乐声,那是YoungMC的BustAMove(舞起来)。看来对墙那位不是个幽灵,哪有鬼魂听说唱乐的,这是个现代人,此刻正心情愉快地听歌取乐。

我紧闭嘴唇,望着发出声响的墙头,努力咽下口口水,扼制住内心的亢奋与恐惧。手指不停,持续敲击,那端跟着就传来说话声,这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两人以上。

“那头的到底什么毛病?”他们中的一个忍不住开骂了。

“你是谁?”我颤声应道。

“诶?有人,我刚才就说,那头是人,都过来,再仔细听听,嘻嘻。”当我将耳朵完全贴在石墙上,那头的声响也变得愈加清晰,说话之人正吸着鼻涕,一副纳闷的口吻。见我不开口,又使劲敲了敲墙皮,连珠炮般发问:“那边装神弄鬼的,你究竟是谁?想干嘛?真是岂有此理。”

这说话之人,竟然是马洛!不仅如此,其他人也在。我不由精神大振,忙放眼去透,只见兰开斯特兄弟和Alex正盘腿坐着,齐齐将耳朵贴在墙头,不停用敲击试探。

“是我,喂,都没事吧?赶紧地,过来救我啊!”

“是小老弟?这太不可思议了!”胖子范斯抓着脑袋,语调充满喜悦:“谢天谢地,总算找着你了。我早就说过,你耳朵大福气也大,哪能那么轻易就挂了。你兄弟Alex刚才还在断断续续嚎哪,就搞得你好像死了十年八年那样。”

“丫废话少说,赶紧过来救我,这里空空荡荡,我一个人胆寒哪!”

“救?怎么救?他在说过去救他?”这是Alex的声音,几个人低声商量了一小会,他接着开口问:“可是,我们要怎么过来你这头?”

“什么意思?当然是用脚走过来啊,这还用磨叽?”我听得一头雾水。

“这下问题变得严重了,人虽然找到,但要怎么对他说呢?”Alex将嘴唇贴上墙面,大声叫道:“现在我们三个都在,这里是厕所。昨晚我们遛弯时,你应该看过地形,那里紧贴着外墙,底下就是荒草空地。”

听到此,我震出一身冷汗,再顾不得其他,慌忙调出第三瞳开始深透。忍住不断冲击脑门的阵阵昏晕,结果看过来看过去,我与他们就仅仅隔着一堵墙,这之间的所谓草坪完全不存在。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顺着墙角无力滑倒,绝望地吼道。

5:14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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