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1 / 2)
乍然与邵瀛碰面,怜煜有片刻的恍神,他都快忘记了,阿姐名头上还有个驸马。
他才是阿姐的正主。
怜煜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话,“嗯。”
“今日先生下学下得早。”
适才匆匆对视后,很快就把眼睛低垂下来,心却控制不住冒酸。
明知道这样不对,可他...控制不了。
驸马占着阿姐,他可以名正言顺站在阿姐的身旁,亲密揽过阿姐的腰。
享受那盈盈不足一握,烫人掌心的细软小腰。
他也能够在阿姐的身侧,而他的位置是什么?
是弟弟。
弟弟只能看着阿姐和驸马,和阿姐之间永远跨不到再近了。
平白第一次。
怜煜厌恶起这个让他当初能够让他安心,免去充当生子工具的身份。
街市传来许多声音,四面八方都有。
“谁说的公主驸马貌合神离啊?”
“裕安长公主犹如明珠璀璨,驸马龙章凤姿,举止亲密无双,犹如一堆璧人,仿佛天造地设。”
“都是外头的人乱传,真该叫那些人都来看看。”
“是啊,公主和驸马的感情多好啊……”
“......”
含巧听了这话,心里畅快,可算是替公主出了一口恶气了。
她还撞了撞含妙的手肘腕子。
含妙按住她,无声叫她安静别喧闹,在场的人里,估摸着,就她是真开心了。
“......”
裕安长公主府口过往的人都在不住口的称赞,公主和驸马夫妻恩爱。
赞许的话无孔不入钻进怜煜的耳朵里,仿佛针扎一样,戳得深疼。
宽袖掩藏底下的手攥成了拳。
低掩的睫下藏着汹涌的嫉妒和骇人的阴寒。
“阿姐。”少年的声线隐含着不为人知的酸涩。
楚凝命含巧上前接过怜煜一旁的书目。
怜煜眼见,往常都是阿姐来迎的,阿姐还会细问几句功课,捻帕子踮着脚给他擦拭额上的细汗。
他弯腰行礼,“见过驸马。”
再抬眼,眸光中的复杂全都敛藏得干干净净,只留乖顺和安静。
“公主您瞧,臣下不管说了多少遍,怜煜他总是跟臣下客气。”
“他唤公主阿姐,一声姐夫都不肯唤臣下。”
邵瀛看着面前的少年,这才多久不见,少年比之前还要更显眼。
显眼到令人觉得刺目,他气质本就出尘。
而今脱胎换骨脱了奴籍,少了病弱的孱弱和苍白,俊脸添上去的血色,越发呈现出绝艳之态。
楚凝不喜邵瀛开玩笑到怜煜的头上,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这就像是在轻视她心里的那抹影子。
楚凝无声为怜煜开解,更为他壮声势。
“驸马过虑了,阿煜虽然年轻,却也稳重,他做事自然有自己的思量。”
“我信阿煜。”
怜煜耳尖一动,对上女郎的眼,她对怜煜蔚然一笑。
少年感应到后,垂下来眼。
阿姐说这话的意思,也是表了他昨儿个跟着杜成越逛花苑的态度吗?
一句相信让怜煜慌忙乱了七.上.八.下的心稳了下来。
阿姐这样说,就是没什么了。
不知为何,总还有淡淡地烦恼萦绕。
那昨日他发现的簪子...那场梦...
又是什么?
“......”
怜煜稳重,这反过来,是说他不稳重了?
邵瀛眉心一蹙,敛了话,唇边的笑也僵了几分,没有再讲了。
稳重,能逛到花苑去?
要不是昨儿个裕安长公主身旁的侍女,加之前太师杜明檀的孙儿会善事。
昨儿个的事情闹得大,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少乱子。
这叫稳重?
圣上也有耳闻,传了邵瀛问了几句,邵瀛不明就里,忐着心神搪塞。
回来问了一遭才知道怜煜闹出了事。
先前就觉得他太惹眼,本来这头就被春娘闹得烦,联姻以来,与裕安长公主并没有过一丝口角,头次生出来的不愉快,也因为他。
邵瀛越发对怜煜不喜。
他顺势策划这场戏做做文章,回应给外人瞧,驸马与长公主并无罅隙。
裕安长公主府邸清静,谁敢在门口闲逛看。
纵使偶尔有人过往,全都低着头匆匆走过这还敢停下来说来说去?
都是邵瀛安排的人,戏演完了,再传出去,好以流言击破蜚语。
邵瀛刻意走在前头跟楚凝低声说着圣上传唤他的事。
这不好叫人听去,怜煜落在后面。
含巧故意使婢子在他前头,他和楚凝之间就隔了许多人。
看着前头两人的距离,少年心里打翻的醋蔓延了,说话便说话,邵瀛为何要离阿姐这样近,几乎快要贴到耳朵。
往常他也走在阿姐身侧。
今他一来,就落在后面,隔着人,只能见阿姐的背影,忍受这番痛苦的疏离。
趁着邵瀛净手的功夫,怜煜快他一步,做到了往常的位置。
前几日挪开距离的圆凳又挪了回去,离女郎更近。
楚凝的另一旁得留给婢女布菜,邵瀛只得坐到楚凝的对面。
他没有注意到怜煜的小心思。
邵瀛一来,少年更显得沉默,楚凝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用膳时,给他夹了许多菜,让他多吃一些。
怜煜乖觉,抿唇对着女郎笑,“多谢阿姐。”
夹什么就吃什么,乖得人心头柔软。
姐弟二人仿佛旁若无人,邵瀛觉得自己好似外人不讨喜一般插足进来。
若真算外人,也不该是他。
“先前公主让臣下在朝中寻武将为怜煜做教习师傅一事,臣下几番问询,找遍朝野,并无.....”
邵瀛看了少年一眼。
“无人应下。”
然则寻给怜煜寻找武将师傅的事,楚凝当时跟他提起,他说好。
并没有过多上心,倒是派了手下人去问,几乎没有回信,剩下的只怕也是如此。
大褚之所以势力不够强横,正是因为武将少。
而仅有的武将军营中事务忙碌,谁愿意腾出手来给富家公子做教导。
这么久了也没信,楚凝停了给怜煜夹菜的筷。
“全都没有应?”
“嗯。”邵瀛面不改色答。
楚凝沉默半响,“他们不接阿煜,可有说明缘由?”
她看看是否还能争取。
邵瀛随口回道,“怜煜身子骨太薄弱,久在公主庇护之下养尊处优,只怕吃不得军营中的苦楚。”
话里的刺太直接明显。
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怜煜吃着鱼肉的筷子停下去,他没有再吃了。
难得有见小奴隶吃瘪,含巧都跟着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邵瀛给了人难堪,终于赢回一些被人比下去,以及被楚凝忽略的不爽利。
楚凝闻声脸色变得凝重,头回撩下筷子发出重重的一声响。
裕安长公主难得发难,膳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含妙拽拉着含巧跪下,后头伺候的婢子们一乌泱,全都跪了下来。
“公主恕罪,含巧她不是有意要笑小公子。”含妙道。
楚凝转头。
视线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停留在含巧的身上。
“本宫无论叮嘱多少回,阿煜是本宫的弟弟,你都不将本宫的话放在心里,对他屡屡轻.贱。”
邵瀛静默听着,女人的话里有话,更像是对着他说的。
楚凝还是第一回动这样的怒,本宫都自称了,一时之间,婢女们个个闭牢嘴,不敢吭声。
“屡说屡犯,过往的罚都太轻了,不能让人长教训。”
“这次你就去中庭的石砖板上跪一个时辰,若有下次,再让本宫听到你冒犯取笑阿煜,你就不用跟在本宫身边伺候了。”
裕安长公主何时这样严厉惩治。
邵瀛一时也被唬得怔愣,他心里越发笃定,楚凝是在杀鸡儆猴给他看。
怪他言语轻视怜煜。
还专挑她身边伺候了很久的人来罚,借故让他知道,纵然他是驸马也不能轻视怜煜。
含巧不怕罚,只怕丢弃,她忙求饶。
“公主...奴婢不是有意的取笑小公子,求公主宽恕,奴婢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话你该对着阿煜说。”
含妙听出来楚凝的意思,连忙又拽含巧,暗示她顺从楚凝的意思,朝怜煜道歉。
含巧心里不甘愿,也只能跪朝怜煜,“奴婢有口无心,恳请小公子宽恕。”
怜煜看向楚凝,她安抚性地抚住怜煜,似乎等他决断。
少年不喜含巧,但也深知她跟久了阿姐,对阿姐很衷心。
怜煜是觉得她碍事,想要把她剔除,但也不是现在,更不是借阿姐的手。
“阿姐,我没事。”
楚凝看着少年乖顺漂亮,略显得惶恐的脸,也知道自己忽而疾言厉色吓到他了。
她的声音回归柔软。
“既然阿煜替你求情,那就跪半个时辰即可。”
“现在就去。”
张么么领着人含巧等人退了出去,剩下的婢女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午日里,砖石正热,生跪着抗,含巧姑娘习武的身骨,只怕都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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