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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山海1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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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光亮全部消失, 时踪的眼前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那片空间再亮起来的时候,时踪看到了第二段故事。

山间小道上,一个僧人正在赶路。

他的衣衫破破烂烂, 脚下的草鞋也磨破了,双脚起了血泡,血泡破裂后里面的脓与血把他的伤口和鞋子都黏在了一起,看起来整个人都苦不堪言。

可是他步履不停,依然只是双手合十,虔诚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大概那是他所向往的朝圣之地。

途径一个酒家, 里面飘来饭菜的香味, 僧人饿极了, 终究忍不住在酒家门口驻足。

有小二过来,看到他的样子, 立刻面露不屑。“哪来的穷和尚?你没钱吧?没钱就赶紧滚!”

僧人确实拿不出钱来。

他求了小二许久,嘴皮子都求破了,最后只得到了一碗米汤。

僧人却像是很满足, 把碗还给小二后, 立刻又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其后不久, 他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类似于什么东西不断从天上坠落下来的声音。

那不是雨水,因为雨水的声音会轻很多。

正疑惑间,僧人回头, 这就看到了如雨般从天下掉下来的黄金。

成堆成堆的黄金就那么出现在他的身后。

只要他回头, 就可以坐享所有金山、一世富贵。

“回头吧, 它们通通是你的。

“只要回头, 你就可以穿华丽的衣衫, 可以吃遍山珍海味, 为什么要去求佛呢?你看看你现在有多苦!”

这样的声音就响彻在僧人的耳畔。

然而他只是短暂地看了那些黄金, 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了。

在他的身后,数座金山在倏忽之间全都变成了白骨。

第二段故事结束后,很快时踪看到了第三段故事。

故事的主角依然是个僧人。

这回他在佛堂里打座念经敲木鱼。

门外忽然有了琴声,那琴声曼妙、悠扬,轻易就吸引了僧人的注意力。

他顺着琴声推开门走到庭院里,看见池塘里已枯萎的莲花重新开放,看见院角那枯黄的树叶重新变绿。

这琴声好似给万物带来了生机,也给他的心灵带去了温暖的抚慰。

相比之下,佛经算什么呢?

不过在痴痴地聆听了一段时间的琴声后,僧人终究走进了庭院,再去到池塘边搬起一块石头,然后干脆利落地把那把琴砸碎了。

琴音消失。

片刻后,重新在庭院里响起的,是佛堂里的木鱼声,和僧人念经的声音。

绿色的树叶重新变黄,池塘里的莲花骤然枯萎。

而那把被砸碎的琴也变成了枯骨,静静躺在了泥土之中。

三段故事依次播放完毕,房间再度恢复黑暗。

之后时踪看到了最后一段画面——

山之角,海之畔,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静静站在那里。

他伸出右手,那上面却缺了三根手指。

其后他做了个召唤什么的动作,便有三具骷髅从虚空而来,而后变作了三根手指,让他的右手重新恢复完整。

“看来你们的引诱全都失败了。”

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嘴角却出现了顽劣的笑容。

“没关系,我亲自去找他。

“他此世……休想成佛!”

·

所有画面与声音全部消失。

黑暗的房间被寻常的灯火点亮,时踪根据系统的指示穿过这间房,走至房间的尽头,打开了一扇门。

穿过这扇门,他发现他来到了从古堡三层去往第二层的楼梯口。

祝霜芸回宴会厅找东西吃了,其余所有玩家倒是都还站在迷宫的入口处。

听见楼梯口的声响,他们便纷纷往这处望了过来。

左三丘首先笑着朝时踪奔了过去。“我就知道你能赢!你的伤没事儿吧?”

“没事。”时踪摇头,“出迷宫后就恢复了。就跟你们也都没事一样。”

说完这话,时踪侧头朝贺真看去。

时踪的目光显得有些若有所思。他在思考贺真与自己在脑海中看到的那个戴面具男人的关系。

贺真的目光依旧冷酷,甚至冷酷到了刻意的地步,让人无法揣测他的真实情绪。

两人目光相对了一刹,时踪挪开视线,看向了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张琦君。

时踪一步步走到张琦君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的声音居然是轻柔的。“抬起头来。”

张琦君怔愣了一下,随即缓缓抬头,在触及时踪目光的那一刹,又把头偏了开来。

时踪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想杀我。为什么?”

张琦君沉默了许久,倒也总算抬头迎上时踪的目光。“我想获取你的身份。就是这么简单。我愿赌服输。

“所以呢?知道我对你有杀心,你想怎么样?杀掉我?可你现在还不可以。我这里还有你没有了解的一部分故事。我……”

时踪却是反问:“你想杀我,并且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了。但你没有成功,为了避免你再次对我动手,我得先下手为强杀掉你。这是你的逻辑?”

张琦君不知道时踪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

于是他皱紧眉头看向时踪。“你这样的人,难道还会放过我?我知道你想让我死。你巴不得立刻杀了我。”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很喜欢干杀人这种麻烦事儿呢?”

说这话的时候,时踪似笑非笑瞥了一眼不远外的贺真。

他想起了昨晚贺真对自己的那番“说教”。

但时踪自认他不喜欢杀人,也不屑于杀人。

谁想害我,我就先一步送他去死。

这太低级了。除了解气,没多大作用。

杀人其实并不难,很多时候只要心够狠就可以。

可是这并没有实际意义。

死人不过是一堆腐肉烂骨头。

而那人如果活着,才能为自己所用。

当然,这要在对方值钱、有用的前提下。

对于时踪来说,面对针锋相对的对手、不遗余力想要杀死自己的宿敌……没有什么比有朝一日让他乖乖对自己俯首称臣更让人愉快的了。

收回视线,时踪重新看向面前的张琦君,忽然问:“你很喜欢唱戏,对么?”

张琦君:“是又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想要我这个民宿老板的身份?”

“因为我要获得‘晚宴’的资格。”

“获得那个资格之后呢?可以做什么?你想利用这个身份实现什么?”

“这不用你管!”

在刚看到时踪的时候,张琦君对他有愧疚、也有畏惧。

他只是一个喜欢唱戏听戏的普通人,几乎被游戏和师父逼成了杀人犯,但这从来不是他的本愿。

为了师父,他咬着牙把这份愧疚压了下去。他尽量从容且平静地接受着时踪的质问。

这个时候他在拼命告诫自己一件事——

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绝对不要让时踪怀疑到师父头上。

因为他知道时踪这样的人不易对付。

师父帮他分析过时踪的性格,如果让时踪怀疑这一切都是师父所为,他一定会杀了师父,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然而现在他发现时踪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张琦君从容不下去了。

刚才他以为时踪只是想报复自己,他尽管有些害怕,但还能压抑住。

上戏台唱过几场戏,收获了很多掌声,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他原本平凡人生里最美好的事了。

他有过了这样的美好,因此可以不带遗憾的死去。

张琦君不怕死。

可是他怕师父李融景死。

现在他那因为担心时踪会报复李融景而生出的恐惧、惊慌失措,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

他连肩膀都轻轻抖了起来。

时踪把张琦君的反应尽收眼底,然后他淡淡笑了,继续问道:“到底是你自己想要我的身份,还是你们公会需要?”

张琦君双手紧紧握成拳,好半天才松开。

与此同时他紧咬着唇,连眼睛都红了。

“不是你想要我的身份。是其他人,对么?

“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时踪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温柔,声音也很温柔。

可不过这么一句状似温柔的话,却生生把张琦君的眼泪给逼了出来。

见状,时踪微微诧异地瞥他一眼。“啧,是你要杀我,怎么你反倒哭了,搞得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

“是我要你的身份,跟其他人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是喜欢京剧,但我只是喜欢听,并不那么喜欢唱。

“入了这行之后,我才知道唱京剧有多苦。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练习,练身段、练嗓子……师父还动不动打我。所以……

“所以我恨他,也恨上了唱京剧。我只是想为自己换个身份而已!

“我身上是比你们这些新人多一些道具,其中有杀死你后可以掠夺你身份的道具。但那些只是师父当礼物一股脑送给我的……他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我只是在进游戏后,发现你是普通人,而我掌握着阿修罗的能力……

“其他人,乌鸦、饿鬼什么的,我担心他们各有异能,无法用寻常方法杀死,并且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拥有身份……

“所以这些人中,我只能掠夺你的身份。

“都是我的问题。是我肆意妄为,是我对不起师父的栽培。他一直只想让我安安静静唱戏的……

“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厚道。但一人做事一人当。

“有什么事儿,你全冲着我来!”

带着哭腔说完一大段话,张琦君跑了。

时踪不以为意地挑了下眉。

——啧,不愧是唱戏的,肺活量真好。

楼梯间一时安静下来,左三丘眨了下眼睛,挠了挠头。

贺真默默盯着时踪不吭声。

时踪想到什么,朝贺真走去,周律倒是先朝楼梯口处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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