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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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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却仰头,眼中似有哀求:“我求,一死。”

如果污染物反抗甚至攻击,祈行夜绝对毫不犹豫的斩杀。但……在男人眼中,他清晰的看到了深重的哀愁。

那不是对生命的平静漠视,更像是被砸进人生绝望的谷底,再也爬不起来,深知自己无法再得见光明后,放弃了一切挣扎的麻木。

祈行夜喉结滚了滚,却果断做出了大胆的决定。

他松开长刀,反而在男人身边坐了下来。

黑西装男人静静看着长椅另一端的祈行夜,不知他要做干什么,但也没有发问,只是无所谓的看着,像是他自己已经放弃了对世界的探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再能激起他的情绪表达。

“你是大洋科技的。”

祈行夜指了指男人胸前的徽标:“我不明白,如果你是想要寻死,为什么要来殡仪馆?还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人组队来。”

他惊奇道:“这是我见过最离谱的团建了。”

得是什么公司,才会组队到殡仪馆团建?团建题目是体验死亡?

他挑眉:“你想让我杀你?”

涉及到自身死亡的话题,男人才终于给出了反应,轻轻点头。

“你妈难道叫祈行夜?”

祈行夜笑眯眯问:“哥们儿,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点?你平时也是这么指使其他人的吗?凭什么我就要费心费力的杀你,你哪位?我的好大儿?”

男人没想到会有这种问题,猝不及防之下愣住了。

祈行夜却歪了歪头,半托着腮直视男人:“你平时买东西都不付钱的吗?需要钱的时候就抢个银行这样?”

他悠闲道:“有来有往,有得有失,才叫交易。”

男人似乎陷入了沉思,表情一片空白。

趁着男人思考到大脑cpu都要烧冒烟了的时候,祈行夜也终于有时间可以仔细检查对方的情况。

他迅速向身后招了招手,示意徒弟拿着证据过来。

祈行夜的意思:过来,我需要让这人确认下你手里的证据。反正都是大洋科技的,他说不定能看出来那些笔记本里记录的都是什么。

徒弟看到的:快跑!快跑!

徒弟:哦哦哦!

他抱着证物毫不犹豫转身拔腿就跑。

边跑还边掉东西,怀里琐碎繁多的证物跑一路掉一路,噼里啪啦作响,活像狼狈的逃命。

祈行夜:“?”

他听到身后异响察觉不对,迅速回身看去。

然后震惊在当场。

“卧槽大哥,你跑什么!”

祈行夜目瞪口呆:“你当我是聂小倩,还是他是黑山姥姥?你这可倒机智的哈,别的不会,专注轻功水上飘!”

要是放在恐怖片里,绝对能活到最后一集!

不对……在李龟龟生死未卜的时候,这倒霉催的徒弟确实已经算得上是幸存了。

徒弟委屈:“不是你让我跑的吗?”我多听指挥啊。

祈行夜:“呸!我那是让你过来!”

从没这么喜欢过荔枝——果然还是要有对比才会发现自家荔枝有多好,要是换成这徒弟,侦探社还在不在不说,他应该早就被气死了。

徒弟“哦”了一声,乖乖巧巧往回走,走一路捡一路。

狗熊掰苞米。但是倒放。

祈行夜:“…………”

他想说什么,但看到徒弟那副认真样,忍了忍又硬生生咽下去了。

……太实诚了这倒霉孩子。

虽然做错了事,毫无默契的领会错了意思,领导开门他上车,领导举杯他吃菜,但他实在是太真诚了。

因为证物太多,笔记本钢笔胸针U盘身份磁卡等等小物件散落了一地,实在是不好抱着这一堆东西移动,所以徒弟干脆脱下了自己的连帽羽绒服,拉上拉链当做大口袋用,捡到什么就把什么扔进去,不让证物再有遗落的可能。

勤勤恳恳捡垃圾人,努力给所有证物一个家。

甚至有的证物上粘了泥巴枯草,徒弟还将它在自己身上蹭干净,再小心装好。

荒山冬夜,零下的温度里看,徒弟边吸溜着鼻子边干活,连件外套都没穿,手指很快就冻得像胡萝卜一样。

祈行夜:这是什么奇怪的灰姑娘和后妈.的既视感……

徒弟:做错事,没眼力见,理解能力还不行。但乖。

祈行夜终究没忍心揍这倒霉孩子,只翻出之前自己看过的那本笔记,转身示意给男人看。

在看到大洋科技徽标胸针的瞬间,男人瞳孔紧缩,一双转动迟缓的眼珠里几乎没有了瞳孔只剩白茫茫一片眼白,茫然看向祈行夜。

虽然男人的面部并无变化,但祈行夜就是觉得,他从男人眼中看到了悲戚和无力的绝望。

“你……从哪,找到它,的。”

男人颤抖着伸出冰冷青白的手掌,握住笔记本一角。

“我遇到了很多和你相似的人,交谈甚欢,他们就把这些东西送给了我。你们都是大洋科技的研究员,是吗?”

祈行夜平静问:“我不明白的是,你们为什么会跑来殡仪馆。这里有什么,是你们想要的?”

男人死死握着笔记本,用

力到纸张褶皱。

他满眼痛苦:“死亡。”

“是我,在,追,寻,死亡。”

他说:“我以为,死亡会,终结,我的痛苦。活着,太疼了。”

“可我,失败了。”

祈行夜眉头微动。

他回想起了徒弟所说的焚烧炉,再看向男人时心中惊疑,面容上却半点不显。

他问:“那他们呢?你的同事们,他们也和你一样是来找死的吗?”

男人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不。”

他说:“他们,爱,我。他们,来见证,我的解脱。”

看到笔记本和熟悉的徽标之后,这些熟人的物品带给男人极大的熟悉感,再加上祈行夜说和那些同事们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男人深信不疑,逐渐在祈行夜不动声色的引导下,说明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正如男人自己所说,他是来追寻死亡的。

并且,他一度已经成功。

“我,想,死亡。”

男人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可,地狱,也不要我。”

身后忽然传来徒弟的惊呼。

祈行夜回身,就见徒弟错愕的指着男人,手里的羽绒服大口袋都无意识脱手掉在了地上。

“你,你不是焚烧炉里的那个吗?”

徒弟急急抓住祈行夜的手臂,试图让他相信自己:“祈老板你相信我,我没疯!我真的看见了,他就是焚烧炉里爬出来的那个,有遗像,他和遗像上一模一样!我真的没有看错。”

说着,徒弟还抖着手慌忙翻手机给祈行夜看。

当时一片慌乱中,他不小心按到了手机拍照的快捷键,留下了一张角度奇怪的模糊照片。

照片的最角落里,沉沉黑色挤压本就不明亮的光线,黑白遗像被拉花成黑白交织的闪电,却还依稀能辨认出遗像上的人像眉眼。

遗像上的人瘦得颧骨高耸,像长年缠绵病榻后的油尽灯枯,皮包骨的骷髅模样。

但那双眼睛,依旧是明亮且坚定的。

饱读诗书后的沉淀,在自己领域内的自信和从容,气质清雅卓绝,无关样貌。

祈行夜只对比了一眼,立刻肯定,遗像人就是眼前人。

只是眼前的男人比起遗像上的沧桑衰老,他现在看上去,要更年轻。

可那双眼睛……却要清澈干净太多,像刚刚走出大学校园,还有梦要追,还活在理想里。

而不是被岁月和工作磋磨后的疲惫麻木。

祈行夜心弦颤了颤,迟疑着问:“你……在焚烧炉里活了?”

男人闭了眼睛。

长长叹息,疲惫到连说话都是艰难。

男人叫许文静,是大洋科技的研究员,京城大学生物制药专业博士。

从入职大洋科技之后,他就一直负责一项国外技术的破解和复制,从组员到组长。青年才俊,前途无量,这些词总是会被旁人用在他身上。

但痛苦只有许文静自己最清楚。

他负责该项目组的三年,身体每况愈下,从一开始的偶尔心律不齐,肌肉酸痛,到后来已经是经常性的流鼻血,心脏绞痛如刀割。

他本来以为自己只是工作劳累熬夜,到越来越撑不住,还是去了大洋科技下属的医院做职工福利的免费检查医治。

数据一切正常。

医生告诉他,是他想多了,幻想自己得病疑神疑鬼,身体才会出现响应的症状。只要多睡觉多喝热水,什么事都不会有。

许文静信以为真,回到项目组继续工作。

可扫地阿姨的一句随口闲聊,却让他起了疑心。

阿姨说,这个项目组存在十四年了,几乎每隔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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