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变回去。”
或许是太过嫌弃,宁枫眉头皱的死紧,二次吐字更为清晰流畅。
他觉得自己被骗了。
瘦骨嶙峋的小崽子远没有白绒绒的团雀漂亮可爱,如果刚刚他以这幅面貌喝水,宁枫就算看到了,也不会主动理会。
好在还可以养回去。
小孩呆呆的张着嘴,完全傻掉,但身体快于脑子,嗖的一下变回兽形,顶着一身凌乱绒羽站在篝火边,豆豆眼满是迟钝的害怕。
宁枫眉目舒展些许,团雀脚上的藤条已经被撑裂,拿不准要不要继续捆住。
最后他还是松了手。
“不能跑,”宁枫伸出手指,戳了戳僵硬的团雀,又放下好几块碎掉的坚果仁,“饿了,吃。”
团雀戳一下动一下,乖乖点头。
青年满意的变回高大健壮的银狼,踩了踩铺开的枯枝干草,转了个圈,蜷缩成一团,绒绒狼尾遮在眼前,酣然入睡。
浮云蔽月,世界被夜色吞没,只有篝火跃动的光亮抚摸过白狼顺滑的皮毛,在洞穴壁上投下微微起伏的阴影。
浑身发软的团雀又僵硬等待了十几秒,一屁股坐到地上。
腿、腿软了
一夜安眠
晨光自远方苍青积雪的高山后倾泻而来,却被厚重云层挡住大半。
白狼自然睡醒,睁眼就见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雾气,他又躺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舒展四肢甩动皮毛,抻腰时爪垫踩的身下草枝哗哗作响。
瞥过四周,团雀正贴着岩石壁,仰躺着呼呼大睡,墨绿羽翼舒展开,绒绒胸羽一起一伏。
至于掰碎的坚果仁,果然消失无踪。
篝火将近熄灭,宁枫变回人身及时添柴,待到火焰重燃,又放了些坚果在火边烤,然后拿着石碗去溪边取水。
清晨薄雾还未散去,天色暗淡朦胧,能见度不超五步,隐约瞧见张牙舞爪的高大树影,略显狰狞。
宁枫捧起冷冽的溪水,扑到脸上,赶走了还未完全消散的睡意。
再回洞穴,团雀也已睡醒,正在火堆边抖动羽毛,紧张的看着青年忙碌。
宁枫不予理会,从树枝丛上揪下一个脆硬的赤红果子,掰碎成几块,放入盛着清澈溪水的石碗,然后搁到火堆上烧,做完这一切,他又扒出火堆边烤着的坚果,继续用石头砸开去壳。
烤焦的坚果都被挑出扔进火堆燃烧,火舌舔过,噼啪声响不断,沉闷灰暗的清晨显露出些许宁静美好。
烤过的坚果入口温热清脆,甜糯焦香的气味飘散在空中,没一会,团雀就控制不住的凑了过来,小脑袋微微发抖,但也讨好的蹭着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指。
浓雾弥散,篝火明亮,肌肤细腻白皙的高挑青年单腿屈膝而坐,侧倚着石壁,修长如玉的手指端起简陋的石碗微微晃动,仰头饮下。
赤红的果子煮的软烂,又甜又酸的滋味融入汤中,仿佛坚果都入了味。
团雀小小一只也在一旁埋头干饭,啄着撒在叶片上的坚果碎吃的不亦乐乎,小翅膀和尾羽欢快摆动。
密林中,一双漆黑的眼睛闪了闪,努力放轻动作,踉跄着转身离去了。
宁枫瞥了眼溪水对岸隐约晃动的枝叶,目光被沙沙作响的林叶吸引,眉头微皱,仰头看天,本该是晨光明媚的时间,却见不到如昨日那般明亮的太阳。
雾气,潮湿,疾风,云层。
一顿饭的功夫团雀再次被宁枫收买,无论青年走到哪都他扇着翅膀跟随,殷勤的像一只小蜜蜂。
连青年要进巨树森林,团雀都想也不想的就要跟上。
反而是宁枫停下脚步,一双绿眸定定的看着团雀,直把他看的翅膀打颤才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走了。
团雀不懂大白狼的意思,也没时间给他迟疑,硬着头皮挥动翅膀跟了上去。
巨树之森延绵覆盖了大半的雄伟高山,走入其中,宛如进入由植物取代岩石构建而成的“山谷”,碎光浮动,光线昏暗,草木清香的确存在,但若此时贴近地面,落叶枯枝腐烂的味道也十分明显。
白狼奔跑如流光,除去参天巨树,那些杂乱生长的灌木与高低不平的地形对他都不算阻碍,极度的速度与灵敏的反应让他可以在落叶厚重的山间如履平地。
团雀自然是跟不上的,他只能用小爪子牢牢抓住白狼颈边随风舞动的一缕毛发,小小一团被白狼奔跑时带起的急风吹的东倒歪斜,勉强不被落下。
宁枫目标明确找到树洞,化为兽人模样,三两下上树十几米,丝毫不在意地上团雀看着自己傻掉的目光,开始掏洞。
“扑”的一声闷响,第六个叶子包落在地面的落叶堆上,这巨树粗的很,要十几人环抱,树洞也特别深,宁枫的确有心想多带些坚果回去,可只用叶子又实在拿不走太多。
赤足轻巧落地,宁枫拍了拍兽皮裙沾到的碎叶,随手捡起叶子包,目光环视,准备拿了其他五包就走。
一转身,宁枫又瞧见了那个骨瘦如柴的黝黑幼崽,手中掐着一把叶片,不知道在干什么。
宁枫搞不懂这小崽子是不是在挑衅自己,眉峰先染上愠怒,低声道,“变回去,走。”
不变就自己走回去。
……自己绝对、绝对不可能驮他回去。
大白狼的情绪直白又不掩饰,小孩面色微变,沾灰都遮掩不住的惨白,他有些发抖的拿起身后的东西,小心翼翼的递到宁枫身前。
较粗的深绿藤蔓被盘成圆形作为底,一圈圈绕着作为壁,再用细一些的藤条挨着系紧,编成了一个简单的藤筐。
里面躺着宁枫刚刚没看到的五个叶子包。
小孩站起来只到宁枫腰间,这个藤筐被他勉强抱在怀里都能遮住头,也不算小。
“……可以,装东西。”小孩颤颤巍巍的开口,稚嫩的嗓音明确表示出年纪不大,他顶着大白狼锐利摄人的目光,微弱的勇气瞬间消散。
小孩干瘦的身体忍不住发抖,但他更害怕编出的藤筐被嫌弃,失去继续留下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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