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2 / 2)
两人点头。
赵柯又叮嘱:"注意安全,别摔着!"
众人答应:“放心吧。”
一行人走远,雨幕隔断视线。
“回吧。”
赵柯转头看一眼越来越满的水沟,然后一左一右拖着庄兰和苏丽梅往回走。三人绕着老槐树边儿进去,有好几个人在猪圈边儿上忙活。他们看见赵柯,全都一喜,"赵主任!"
猪圈盖得全封闭的棚顶,但两侧都半开着,雨水还是下进猪圈,现在小猪崽们全都泡在水里瑟瑟发抖。
现在他们就在安挡板。
五个饲养员三个有丈夫,只有朱大伯和常山哥过来帮媳妇的忙,另外还有个腿脚不好的保管员何东升。
赵栓柱儿去挖渠了,六叔没来帮赵萍萍的忙,金丽的丈夫范安也没来。
风雨太大,站都站不稳,安一个挡板得两三个人合力,赵柯三人一起帮忙,仍然安得十分艰难。这时,村里来了几个人,苏丽梅惊喜,“是不是来人帮忙了?!”
其他人欣喜地看过去。
然而,他们迎来的不是帮忙,是对赵柯的指责。
朱建义的爹娘质问赵柯:"这么大的雨,你凭啥让我儿子去河边挖沟?"赵萍萍庄兰她们欣喜的心瞬间拔凉。
其他家长不管不顾,纷纷出声质问赵柯——
“又不是没下过雨,这么点儿雨,至于吗?”“万一掉水里咋办?”“我儿子万一出点儿啥事儿,你咋陪!”
赵柯也知道大雨天在外面干活,有些为难人,跟他们解释:“我们之前已经把河道附近挖过了,不在河边挖。"
“我管你在哪儿挖,之前我们都忍了,下着大雨,就是不行!”"对!不行!"
"必须让我家孩子回来!"“赵柯,你别读点儿书就不知道姓啥了!”
责怪声不断。
雨水顺着脸颊滑下,模糊了眼睛,赵柯忍无可忍,指着水沟吼:“你们瞎吗!看不见雨有多大吗!"
水沟里,水面距离沟边也就三四十厘米了,而雨水还在不断的灌入。
朱建义爹娘看见水,更生气,"你还让我儿子在这么大的雨里浇着……"
“我们都在浇着!”赵柯又指向猪圈旁边的人,“倒是你们金贵!我们在拯救集体财产!你们在干啥?有指责我的工夫,干点正事儿不行吗!"
一群社员被她吼得呆住。
他们刚才气冲冲地出来找自家孩子,完全没注意到其他,这时候才看见猪圈边的一行人全都不满地看着他们,才注意到猪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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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着对朱建义爹娘骂,其他人脸上却都有些臊,叫嚣的气焰全都降下去。
赵柯不再理会他们,招呼其他人赶紧上挡板。社员们面面相觑,也都赶紧上去帮忙。
人多到底力量大,很快挡板就安好,赵柯也不管那些社员去不去村外抓人,领着庄兰和苏丽梅回她家。
赵建国熬了满满一大锅驱寒汤,先给她们任一人一碗。
"冷不冷?"余秀兰看着三人湿透的裤子,心疼,"喝完赶紧把身上衣服换了,小姑娘凉到是一辈子的事儿。"
三人都冻得嘴唇发青,乖巧地听安排。。
天黑之前,挖渠的一众人才返回来。
所有人都浑身湿淋淋地,抖着手或站或蹲地喝驱寒汤。赵瑞跟赵柯说:"没有挖太深,简单挖通能排水,我们就先回来了。"
"能排水就行。"
其他人喝完就回家了,傅杭慢了一步,对赵柯说:"淤泥可能会堵住咱们挖好的渠沟。"
赵柯道:“村子不只是我们的村子,我们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尽力,雨势一点儿不见小,夜里出去不安全,明天再说吧。"
傅杭点头,离开赵柯家。
赵新山家——
赵瑞回到家,又得到母亲妻子一阵嘘寒问暖。屋子里烟雾缭绕,赵新山手指间夹着烟,面无表情。李翠花催赵瑞:“快回屋进被窝躺着去,炕上暖和。”
赵瑞和他媳妇进屋后,赵新山听着风雨咆哮声,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大队长的责任和对庄稼的重视到底占了上风,伸手去拿还在滴水的雨衣。
李翠花听见关门声,一回身人没了,追到门边儿,喊了好几声,都没叫住人。赵新山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村外的田里走,一踩一脚泥,脚步越来越沉重,心也越来越沉重。
等到了村西的田里,原本常淹的那块儿地竟然没有如往年那样积水成洼。
赵新山顺着垄沟里雨水的流向找到渠沟边。
一道道垄沟里的水全都流进排水渠,汇成一股,哗啦啦地流向下游。再没有比事实更有说服力的,渠沟确实排水,赵柯是对的。赵新山嘴唇颤动,默然。
往
年要是有大雨,好些家的旧房子都会渗雨。但前些日子,不少人家都修过房子。
今天大雨下了几个小时,修过房子的人家即便被雨声吵得睡不着,依然躺得安稳。
像王英慧家,宋瑞就欢喜地看着房顶,“妈,咱家今年一点儿都不漏雨!”
王英慧轻轻点头,不用半夜起来接水,心里也舒坦。
而村里房顶老旧,但无论赵柯怎么劝说,死活不修房子的人家,看着屋外下雨,屋里也在下雨,后悔不迭。
早知道会这样,就听赵柯的了。
钱家——
钱老头和钱婆子住的这截房子是老房子,浇了这么久,渗雨相当严重。钱老头独自躺在炕上淋不到雨的位置,驱赶钱婆子下地,"没看见渗雨吗?还不拿东西去接!"
钱婆子穿鞋下地,拿着各种容器进来接水,听着滴滴答答地声音,念叨一句:“要是听赵主任的,把房子修了,就不会漏雨了。"
钱老头瞬间火气,抓起炕上接雨的碗,就扔向她,“老子的家,老子爱修不修,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碗砸在钱婆子肩头,雨水打湿她后背一大片。
钱婆子手捂着疼痛的地方,眼神难过,小声辩解:"我就是随便说说………"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啥玩意,还想在这个家待,就闭上你的嘴!”钱老头暴跳如雷,没有一丝人情味儿,“今天晚上不准你上炕!”
隔壁,钱俊装作睡着了,闭着眼睛不理。
钱婆子即便心里为他的冷血痛苦,也习惯了顺从丈夫,夜里实在太冷,就靠坐在炕边的地上。狂风肆虐,伴着暴雨,树枝随风乱摇,黑色的树影仿佛雨中吃人的妖怪呼啸着扑到窗子上。屋子里细小的“咔嚓”声在雨声下丝毫引不起钱家人的注意。
"轰隆——"
“啊”
钱婆子惊醒,脸上一片冰凉,下意识地摸脸。满是水。
闪电一下子划过雨夜,钱婆子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光。炕上的房顶塌了!砸到了钱老头!
整个炕面上全都是碎土块,但钱婆子坐在地下,一点儿都没砸到。
报应……吗?
钱婆子呆怔
地看着炕上只露出上半身的人,好像吓傻了一样。
儿子钱俊跑过来,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颤颤巍巍地伸手探父亲的鼻息。有气儿……
他腿一软,大喊:“救人!快救人!”
钱婆子醒过神来,扑过去又不敢随便动钱老头,颤颤巍巍地说:“俊儿,快去找人,找大夫,对,找赵建国……"
钱俊跑出去,摔了好几个跟头,一身的泥泞,终于找到赵柯家,在院外大声喊人“救命”。雨这么大,赵柯一家人乃至于在赵柯家借宿的庄兰和苏丽梅睡得都不沉,全都被喊声吵醒。赵柯三人没动弹。
赵建国迅速起身穿衣服,拎着药箱就跟钱俊往他家跑。
赵枫也陪着爹一起去的,到钱家之后发现他们家屋顶塌了,又去隔壁找了赵栓柱儿父子俩来帮忙。
几人忙活许久,终于小心翼翼地救出钱老头。
钱老头被砸到腰椎,赵建国的医术,只能帮他固定,给他开些止痛的药。
就算是好天气,伤到腰椎,折腾到公社,县里,可能还会伤上加伤,更何况现在大雨。钱家人只能听天由命。
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村里人才知道钱家的屋顶塌了,还砸伤了钱老头。一时间,修过房子没修过房子的人,看着仍然不停的雨都心有余悸。
这雨,咋这么大呢?
庆幸的越发庆幸,担惊受怕的也越来越担惊受怕。
没修过房子的人越来越害怕他们家会像老钱家一样,也越来越后悔,怎么就没听赵柯的。然而还没完。
天就仿佛漏了个大窟窿,不断不断地往下倾倒雨水。
阴沉沉的天压得人心里慌。
衣服被子墙全都是潮湿的,连柴禾都不好点着了。
赵柯都没想到暴雨这样大,原来还觉得没啥大不了的赵村生产队社员们彻底慌了。雨啥时候停?
庄稼咋办?
收不上粮,明年他们咋活?
而赵柯他们挖的排水渠果然如傅杭说的那样开始淤堵。
田里的渠沟需要疏通,水沟和河道之间的排水沟也得清理。
赵柯再一次找上赵新山。
她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得意,实事求是地说:“
现在排水渠流通不够顺畅,最好再从垄沟口挖出水道,帮助排水。"
"雨水会带着田里的泥土进渠沟,得安排人疏通渠沟。"
“雨水量太大,沟渠太小,排水速度太慢了,不能坐以待毙,得尽可能扩大排水。”"大伯,人手不够。"
赵新山上火上得满嘴燎泡,无力地闭了闭眼,又睁开,哑着嗓子道:“走,去大队部。”
十分钟后,大队的喇叭响起,赵新山沙哑的声音响彻全村:“全体社员注意!全体社员注意!咱村的孩子们为咱们的庄稼留了一条活路,排水渠有用!咱们不能放弃!十五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的,只要能动,全都到大队集合!”
“我再重复一遍……到大队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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