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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4 章 374(一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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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并没有要求刘备在拿到这封信后即刻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召集起一批人手揭竿而起,或者是寻找机会逃离长安,像是他当年能在袁术的地盘下占据豫州一角为根据地一般,在这已为乔琰所占据的九州之中寻找到一处落脚点,而后作为长安的外援,更没有说要让刘备以投诚乔琰的卧薪尝胆,对她做出什么行刺之举。

信中所写,不过是让他在收到信并做出抉择后,趁着三公府议事政务之时,接下王允对他发起的邀请,随后在这司徒府中与刘扬见上一面。

这种方式其实还是有些不保险的,但远比什么前往皇宫见一见正在病中的刘虞,要不容易被以什么谋害陛下的借口拿下,也要比直接和刘扬接触,更不容易直接被拉上同盟的战车。

王允固然和乔琰之间有些矛盾,甚至在之前幽州之战的战后商定将领官职中,颇有几分矛盾激化的意思,闹出了乔琰当庭斥责王允的场面,但他的这个三公位置并不会在仓促之间就被撤换,起码的主持长安政务还是能够顺遂进行的。

刘备参与其间,也只能算是寻常而已。

那么,先因这份血书去见一见人,总是无妨的吧?

建安五年的到来,让关中地界上的繁杂事务不在少数。

荀彧、陈群、卫觊被调往洛阳,都难免让关中少了些可用的人手。

在元月初七,乔琰又将秦俞也从长安暂时调往了洛阳,为给洛阳地界上的官吏做个简单的培训,以应变人口激增的环境。

这份调令还有另一个缘由。

长居益州的徐庶因益州南蛮战况和蜀中治理的种种情况都需要回返洛阳向乔琰述职,也正好可以在洛阳和母亲团聚两日。

少了这几人在长安,王允、黄琬等人身上的负担又更重了些。

又因天子在病中,大多事务还需要先经由三公府商定,将与会地点定在王允府邸中,光是七日之内便有两次。

刘备将那封血书藏在了自己的被褥之中,将那条腰带上被拆开的丝线给重新缝合了回去,随后便等起了对他来说最合适的登门时间。

多年间所见所闻,和他经历过的种种战事,让他在踏入司徒府中,恰好遇上了同来此地议事的程昱,也能轻易地做到面不改色,就仿佛只是来参与讨论的而已。

年节之后对汉室宗亲和外戚的往来接待,都由宗正这边负责,刘备作为内官长,确实有相应的文书奏报,哪里能看得出是因为一份特殊的血书才来到此地的。

但在他入席就坐后,便开始留神起了他面前的每一处细节。

既是要同王允会面,且尽量不引发旁人的怀疑,绝不可能是由王允抓出他文书之中的错漏之处,将他单独留下谈话,只有可能是以见缝插针之法与他搭话。

刘备转了转面前的记录所用墨笔

() ,便发觉在笔杆之上有着微不可见的刻字痕迹。

他神情未变地以手触碰,努力辨认出其中所刻,乃是“井匽一会”

四字。

这话说得文雅,但实则说的是让他前往这司徒府中的厕所一见。

在议事进行到农桑屯田之时,刘备便趁着众人的视线绝不可能落在他的身上,小心地退出了厅堂,寻了门口恭候的仆从问询了如厕方位,快步赶了过去。

他脚步虽快,却并未露出什么急躁之态,谁若见了也至多就是觉得,他这是因为冬日天寒,这才走得稍显急促了些。

但在迈步进这避风之地的时候,他便见到了提前来到这里的刘扬。

这位皇子到底是如何来到王允府邸的,刘备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在二人四目相对后,这位大汉皇子便已冲到了刘备的面前,眼中含着一抹实不难分辨出的紧张和期许的情绪,甚至一把握住了刘备的手。“玄德肯来此地,我与父皇的这封信便并未白写。”

刘备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刘扬的手上扫过,并未发现在他的手上有一点曾经受伤过的痕迹,只有这数年间养尊处优的状态。

可还没等刘备评判出刘扬书写那封血书是否心有不诚,他便见到对方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玉珏,呈递到了刘备的面前。

刘备顿时一怔。

这块玉珏他是曾经见过的。

在……老师卢植的身上。

而现在,这块玉珏出现在了刘扬的手中,被他小心地托捧着,“玄德,眼下还忠于我大汉宗室之人实已是凤毛麟角,若非卢公亲口承诺你仍为汉臣,又有济世救民之心,我与王司徒绝不敢将此等重任交托到你的手上。”

“天下刘姓子弟万千,便是那荆州牧刘景升之子位列太仆卿之位,在我等出言试探之间都不敢与乔烨舒抗衡,谁知其中还有几人心中有汉,而非只有富贵锦绣前途。”

“您此刻后悔,我等就当从未见过你,你今日只是与会而已,但我希望玄德能看在我父皇并非庸主的份上,助他一把!”

刘备的心中在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想法。

在他被禁锢在长安城中为官期间,他无法和卢植达成什么暗中的联络,只知道对方此刻身在乐平书院教书。

在那个堪称是乔琰大本营的地方,卢植的随身玉珏若是不想交出去,绝没有人能强迫他去做,想来以刘扬这皇子身份也不该做什么小偷小摸的举动才是。

前有刘虞口吻的血书,后有卢植以玉珏传递的信号,再有他在与会前恰好看到的乐平月报元月刊,上头对于仲长统的《昌言》和其在鼎中观的论辩极尽溢美之词……

刘备迟疑到最后,还是伸手将他面前的这枚玉珏给接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个太过草率的决定,但他很清楚一点,在乔琰习惯性进行的狂风骤雨打击面前,任何的犹豫都极有可能给自己招来弥天大祸。

与其如此,还不如——

果断一点!

眼见刘备的这个举动,刘扬顿时一喜。

王允果然没有骗他,按照这一整套流程,刘备就算不是因为他,只是因为岌岌可危的汉室,也势必会站在他这一边!

除却这会面的地点实在是有点糟心之外,今日能有此等收获,刘扬已是心花怒放了。

现在,就只等一个时机,在将父皇的行动限制起来的同时,对乔琰来上一出请君入瓮!

——————

身在长安的刘扬和刘备,在王允的协助下完成了这样一场忍辱负重且迂回曲折的会面,身在洛阳的乔琰则在此时也迎来了一个上门的客人。

不过说这是客人倒也不太合适,当乔琰做出了准允对方入内的回复后不久,她便透过窗扇,看到那衣冠如玉、风仪过人的荀文若在下属的领路之下穿过堂前的折曲回廊,朝着乔琰所在的方向而来。

冬日的堂前水池里可没什么美景,旱祸也让此地的水位只剩下了单薄伶仃的一层,顶多随着凛冽的东风给人挂上几分水汽寒霜而已,倒是也让荀彧在经行其中之间表现出了几分遗世独立之态。

在他坐在乔琰对面的时候,桌案上的茶汤正好在煮沸之时。

热气和冷气在空中碰撞了一瞬,让对方的面容隐现在雾气间。

下一刻,乔琰便听到荀彧问道:“君侯心意已决吗?”

她慢条斯理地取下了茶壶,回问道:“文若是以何种身份来问的这个问题?尚书台的侍中,协助我治理洛阳的洛阳令,颍川荀氏子弟,大汉子民,还是……”

“还是这天下民众之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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