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2)
书之前被路饮放在他的左手边,不确定谈墨从什么时候进来他的办公室,也不知道读了那本书多久,总之看起来兴趣浓烈,又翻过一页。
路饮轻咳一声。
见他醒来,谈墨才把书一合,起身走到了他面前。路饮朝他伸出手,说“把书给我”,不过谈墨没给。
谈墨非但没给,还当着他的面点评书上的内容。路饮之前匆匆读过几页,知道他嘴里没什么好话,但也没法阻止他不继续往下说。
“我看了大半本。”谈墨将书举到他面前,“有句话让我印象最深刻。”
路饮循着他指尖停留的地方看去,入目就是一段:做、爱能让感情快速升温。
他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虽然我没有处男情节,但不会随便和人上床,至少对方要看得顺眼。”
谈墨问:“什么叫看得顺眼,难道没有其他标准?”
路饮对性不抵触,认为这是人之常情,但在他几十年的人生里,确实从未考虑未来会和一个男人上床这件事。因为无法想象那种画面,所以没有分毫期待。
现在谈墨问他具体细节,他就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谈墨把书拿开:“你的要求真低,我跟你不一样。”
等路饮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就说:“我是要和喜欢的人。”
他昨天刚跟路饮告白,今天就说要和喜欢的人做、爱,简直跟当面调情没什么两样,看来不是《如何和爱人调情》这本书的目标读者,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不需要再偷学秘籍。
路饮撑着额,另一只手去拿被谈墨握紧的书,谈墨起初不给,等他用力了些,才一点点把书从他手中抽回来。
他现在看着粉色的封面就头疼,拿回后干脆把它连同其他两本一起锁进书柜里。谈墨没问他为什么要买这种书,大概早在心里有了猜测,但没点破。
路饮转身给他倒了杯水,谈墨确实觉得渴,接过后一饮而尽。路饮看着他喝完,突然想起了不久前的一件事。
“你之前说过。”他问,“不能接受婚前性行为。”
谈墨刚喝下的水差点就要喷出来,被呛得不行,弯下腰猛烈地咳。路饮被他吓了一跳,立即绕到桌前给他拍背顺气,拍到一半手腕突然就被他握住了。
谈墨直起身,手心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路饮想抽自己的手,没抽动,就在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微震,显示一个陌生号码,他不知道是谁,但接了,谁知对面立即传来江泊烟的声音。
“你到底有几个号码。”路饮冷下了脸,抬手要挂断。
“别挂!”江泊烟语气焦灼,“我有很重要的事,你听说了吗。”
“哪件事?”谈墨用口型问路饮,同时低头翻起了手机。
路饮停下挂断的动作:“说清楚。”
他明显还没听说江泊烟提到的那件事,江泊烟见状变得支吾起来,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电话里他的背景音嘈杂,像是在酒吧,他喝了不少酒,口齿不清,只反复不停地说着:“路饮,别挂我的电话。”
很聒噪。
路饮往身后的沙发上一坐,谈墨也跟着坐在了对面。
他朝路饮扬了扬手机,敲击亮起的屏幕,上面有张放大的截图,但因为距离过远,字迹并不清楚。
路饮将身体前倾,试图看清图片上的内容,他只隐约瞄到自己的名字反复出现,还没细看,谈墨就把屏幕摁灭了。
谈墨环抱双臂,一对浓密的剑眉往下压,透着浓浓不悦。
路饮收回视线,一声“闭嘴”,终于成功止住了江泊烟聒噪的低喃。
“什么事?”他对江泊烟一向没什么耐心。
江泊烟这次终于肯说了,急迫地喘了一口气:“学校的论坛,有个傻逼拍到我拿玫瑰花进了你的房间。”
路饮大概猜出了他想要说什么。
“那个人说,我跟你告白了!”江泊烟啐了一口,咬牙,“我怀疑是宋央,该死的,他一定在报复我!”
谈墨不时低头翻看论坛上的那些帖子,江大的内部论坛进入需要验证学生身份,他用的是江稚余的账号,翻了几页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烦躁地呼了一口气。
路饮正听江泊烟说话的时候,面前的视线一暗,灯光被黑影遮挡,谈墨不知道什么时候抱臂站在他身侧,目光沉沉盯着屏幕那串陌生号码,等和路饮投来的视线撞上的瞬间,才勉强将面上的不悦收了收。
“路饮,你在听?”江泊烟一直没听到路饮的回复,心中的不安到达顶点,“我不介意被他们讨论我喜欢你这件事,但是万一被我爸妈知道,我怕他们找你麻烦。如果有一天他们威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泊烟身体僵硬,清晰听到了从话筒里传来的另一道不属于路饮的,明显粗重几分的呼吸声。
路饮感觉自己全身被谈墨温热的气息包围,谈墨的身体贴上他的手背,结实的手臂穿过他肩膀,牢牢抱住他。
是比昨天在酒吧里更加亲密无间和放肆的姿势,紧接着,谈墨将下巴搁在他肩膀,身体的重量悉数压在他身上。
路饮被他压得有点站不稳,回头看了他一眼,用口型说:“松开。”
谈墨轻哼一声,话语里带着刻意作弄的轻佻笑意,像咬着他耳朵那样地低声说话:“就让我抱一会,我又不会打扰你和他聊天。”
“他也在听吧,应该能认出我是谁。”
谈墨的话就这样清晰传进江泊烟耳朵,他握着手机的手气得发抖。
“别闹。”又响起路饮的声音。
路饮被谈墨这样戏弄地对待,并未生出任何不悦,语气甚至是宠溺的。江泊烟听到他这样轻声轻语的说话声,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他要扶住墙壁才能站稳,呼吸也开始有点儿不畅,他呆呆地站在会所二楼的露台上,从远处直射来的车辆灯光让他的双眼一阵刺痛,眼尾登时就变得
通红。
他们在干什么?
短短几秒足够让江泊烟失去理智。
因为眼睛酸得厉害,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感觉自己的掌心一片濡湿。为了一个男人哭,这在江泊烟顺风顺水的十九年人生中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但它的的确确就这样发生了。
“谈墨,你在找死。”
他怒气冲冲,但被路饮说闭嘴,江泊烟变得更加难以接受,瞪大双眼,歇斯底里:“路饮,你不能这么对我!”
路饮语气平静:“你喝醉了。”
“我会改。”江泊烟打了个酒嗝,又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件事我也会马上去处理,不会让他波及到你。”
但路饮只是毫不留情地把他挂断了。
他余下还未说出的话悉数戛然而止,不上不下地卡在他喉间。
仿佛有盆刺骨的冷水从头浇遍江泊烟全身,让他不知所措地茫然呆立在原地。他得知被挂上论坛的消息就匆匆从包间出来,衣着单薄,清河呼啸的寒风像刀子般刮在他脸庞,让他的半边身体冷到麻木,自己却是恍然未觉。
时间分秒流逝,不知道过去多久后,江泊烟抬起僵硬的脖颈,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双眼忽然又感到酸涩。
很奇怪,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哭过。
在最叛逆的高中期,他被他爸拿球杆抽进了医院,尽管疼得在床上抽搐,但也没有因此掉过一滴眼泪。
而现在。
操蛋的,江泊烟咬牙把快要冒头的眼泪收回去,他用袖口抹了把眼睛,又丧气地在露台上站了会。他还是觉得不甘心,但新号码又被路饮拉黑了,最后迁怒宋海宁,打他的电话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虽然他身为晚辈,但一头雾水的宋海宁还是频频低头认错。
骂完宋海宁,江泊烟又去拨了傅南时的号码,希冀得到些许安慰。电话虽然被接通,但傅南时声音冷淡,语气也不好:“我在忙。”
江泊烟之前在这件事上瞒了他,见状心虚解释:“你讨厌同性恋,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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