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1 / 2)
第109章
翁太尉与广平侯一同出了大理寺的大牢。
落日熔金,两人在门口相对而立。
“侯爷此去何处,不若本太尉送你一程?()”翁太尉做了个请的姿势。
广平侯拍了拍袍子,懒洋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回家的路本侯还是知道怎么走的,不劳太尉费心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翁太尉笑了笑,上前一步:“昔年我也曾看好瑞王殿下,那可真是人中之龙,可惜……”翁太尉叹息一声,眼角瞥向广平侯:“我与侯爷相交二十几载,侯爷可不是一个毫无谋算之人,现如今这形势,不知侯爷如何打算?”
广平侯看他一眼:“打算什么?打算着怎么死吗?”
翁太尉一噎:“广平侯这是何话?”
广平侯抬头看了看天,手负在身后:“希望太尉大人能活的长长久久吧。”谁又知道瑞王接下来要怎么疯呢?
广平侯看了一眼停在那里的太尉府的马车,甩着袖子走了,翁太尉嗤笑一声,转身上了来接他的马车。
马车上庆王朝他拱手:“本王特意来接太尉,并备了宴席,不知太尉可赏脸?”
翁太尉看到庆王有些诧异,一顿后,终究还是坐了进去。
放在以前,他是不会与庆王为伍的,庆王此人面慈心狠,与现在皇位上的那位可太像了。
可朝堂上形式已然明朗,再无旁的选择了。
*
贤王府内,陈贵妃再次来看尚未清醒的世子,八皇子萧晟趴在萧承轩的床前,小声道:“承轩你怎么还不醒?父皇赏了我好多好玩意儿,八叔都留给你。”
“能分我一点儿吗?”沈小宝也趴在那里小声道。
“让承轩先选,你再选。”
“好吧。”沈小宝瘪嘴,“谁让他躺着呢,你要是醒了,我的好玩意儿也都给你。”
陈贵妃在几人头上都摸了摸才出了去,谋士和贤王在那里候着。
谋士道:“方才宫里传了消息出来,说翁太尉和广平侯已经放出来了。”
贤王嗤笑一声:“父皇不敢动他们二人的,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陈贵妃坐下,面无表情:“小七没了胳膊,翁太尉的谋算也就没了,现如今,你如何想?”陈贵妃看向贤王。
贤王的视线落在卧房内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人身上,眯了眯眼:“儿子如今就想知道是谁对轩儿下的手。”
谋士叹息:“此事一定要查,但前程大事也要谋算,王爷不可失了志气。”
“本王就这一个儿子。”贤王拍桌子,怒瞪着谋士,“我争了抢了又有何意义?”
贤王妃落了泪下来,无声啜泣。
谋士看了一眼贤王妃,欲言又止,想说若做了皇帝,要多少儿子生不出来,可这些话他到底是说不出口,世子也一直是他的期望。
陈贵妃闭了闭眼,手指掐进掌心,谁又能不恨呢。
良久后
() ,陈贵妃开了口:“小八是老二的亲弟弟,他这些年故意远着也是为了他好,他心里是有这个弟弟的,既如此……()”
陈贵妃看向了贤王:“你可有不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贤王垂眼:“又有何不甘?本来儿子也没有多少指望,这些年争来争去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早就厌了。”若非轩儿实在太出色……做一个闲散王爷又有何不好?
想到此,贤王便觉心痛难忍。
陈贵妃也红了眼眶:“那便如此吧。”
萧晟出来瞧见陈贵妃落泪,伸出手擦擦她的泪水,安抚她:“母妃,你别伤心,承轩一定会醒过来的。”
“嗯。”陈贵妃抱住他,“改日去瞧瞧你二哥,这么多年了,你都没去过他府上呢。”现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
崇明帝宣了沈晏进宫,萧彻不肯让他一人前来,禁军没办法,只能连带着瑞王一起带进了宫。
看到萧彻的一头白发,崇明帝蹙了蹙眉:“怎么,病了?”
萧彻淡淡道:“被禁足府中,日夜忧思,一夜白头。”
崇明帝:“……”
“你现如今谁都敢杀,区区禁足能禁的住你?”崇明帝忍不住嘲讽。
两人以前还父慈子孝的,现如今倒是都有些不会装了。
萧彻抬眸反问:“儿臣杀谁了?”
崇明帝一噎,深深吸了口气:“你先出去,朕要单独与沈晏谈谈。”
沈晏一直垂着眼站在一旁听着父子俩你来我往,直到此时才偏头看向一旁坐在轮椅上一点儿要出去意思都没有的萧彻。
“你出去吧。”沈晏小声道。
“不。”萧彻断然拒绝。
沈晏闭了闭眼,咬牙小声吼:“出去。”耽误时间。
萧彻张了张嘴,对上沈晏警告的眼神后,终究是妥协,转着轮椅出去了。
崇明帝盯着沈晏,沉默了良久才道:“他倒是听你的话。”
沈晏干笑一声:“草民逾矩了,还望陛下见谅。”
崇明帝没再说什么,站起身踱着步子,片刻后,转头看着沈晏:“朕想立小八做太子,你怎么看?”
沈晏惊讶地看向崇明帝:“陛下说笑了,此等大事岂是沈晏一介草民可以想的。”
崇明帝瞧着沈晏,神色沉沉。
上一次他见沈晏还是在大殿之上的那一次,沈晏垂着眼战战兢兢,那时的他一定是害怕他这个皇帝的,因为他掌控着生杀大权,只一句话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可现如今,沈晏敢直视他,话语虽卑微语气却并无敬畏,因为他不怕了。
因为自己这个皇帝已经不敢随随便便杀他了。
崇明帝在龙椅上坐下,浑浊的眼睛看着前方:“当年朕差一点儿就要立了老二做太子,可惜造化弄人,如今小八年幼,老二可为摄政王,你觉得如何?”
摄政王?
沈晏没说话。
崇明帝却一直看着他
() 等着他的回话。
沈晏垂着眼,思量着崇明帝是何意思。
崇明帝又开了口:“贤王脾气不好,且容易意气用事,实在是不堪大任,庆王嘛,他若做了皇帝,不止老大没有活路,小八怕是也活不成……老二心思太多了。”
老二容不得旁人,到时只怕会更乱。
只有老二的手段能镇住这一切了。
“陛下一心为了朝政,可……”沈晏撩袍跪倒在地,背脊挺直地看着他,“陛下,草民有一事不解。”
崇明帝:“什么?”
沈晏道:“草民的外祖父一直忠心耿耿,陛下何至于忌惮至此?”
崇明帝眯眼瞧着他:“沈晏,你当真放肆,不怕朕杀了你吗?”
沈晏垂眼。
“到底是年轻,不懂这些,功高盖主本就是错处,与忠不忠心没有任何关系。”
沈晏不可思议:“忠臣良将在陛下心里便是这般吗?”
“沈晏,你外祖父真的忠心吗?”崇明帝反问。
沈晏蹙眉。
崇明帝靠在那里,语气温和的像普通人家的老者:“沈家小子,你知道瑞王府以前的主人是谁吗?”
沈晏自是知道,那本是梁王的宅子,梁王受先帝喜爱,所以选了京里最大的一处宅子给他做府邸。
崇明帝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本该坐在这里的是我那天资聪颖,二岁能文,五岁能武的小皇弟呀。”
他这一路行来,都是剑走偏锋。
他永远忘不了,当年成国公是追随于梁王的。
梁王死的那一日,成国公将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本可以杀了他的,可他没有,所以最终他只能跪倒在他脚下成了他的朝臣。
成国公这些年难道就真的没想过换个人做皇帝吗?
他可是总做梦梦到成国公率兵踏破这皇宫将他斩于马下的。
崇明帝并未为沈晏解惑,而是道:“老二今时今日做的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你,来日你与他一起匡扶社稷,可好?”
沈晏有些想不通崇明帝的用意。
崇明帝:“当年那事出了后,成国公一路跪进宫里来求朕饶你性命,广平侯……”崇明帝勾了勾唇:“说要一命换一命,替你去死。”
沈晏诧异地抬眼。
“朕自是不应,朕要他广平侯的性命有何用?”
“沈长策。”崇明帝俯身与他对视,“有很多人想要为你死,你爹,你外公,还包括朕那冷面冷血的儿子。”
沈晏抿了抿唇:“陛下何意?”
崇明帝靠回去:“小八年纪小,若想坐稳这皇位,还得需要你来帮扶他。”
他帮扶八皇子?
沈晏思绪一转,瞬间明了。
沈晏笑了,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六年前,崇明帝利用他收了外祖父的兵权,而现如今,崇明帝又想利用他让外祖父替他匡扶社稷。
不是为了八皇子,八皇子只是一个引诱萧彻的引子而已,只是因为皇上现在无人可用,要开始利用八皇子了。
这是何等的滑稽与可笑啊。
沈晏气急,口不择言:“陛下现如今又不忌惮我外祖父了吗?”
崇明帝盯着他:“沈晏,你几次挑衅朕,不怕死吗?”
“草民是死过两次的人,也不知现在还该怕些什么。”
沈晏仰头,突然道:“陛下,若没有六年前的事情,你真的会立萧彻为太子吗?”
崇明帝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他是朕最看好的儿子。”
看着沈晏离去的背影,崇明帝勾了勾唇,
那个从冷宫里一步步爬出来的儿子,可太合他的心意了。
他这个儿子心机很深,他没有外祖家可以依靠,所以他便与沈晏交好,到时可以借助沈晏上位。
可惜啊……
萧彻立太子之时便是成国公府没落之时,所有事情他都准备好了,参与党派之争意图谋逆,成国公流放,萧彻终身幽禁。
可惜淑妃却急了,坏他好事,让他错失了这个机会,只能退一步逼迫成国公交了兵权。
儿子嘛,他有八个,一个从冷宫里出来心狠手辣的儿子,只会让他背脊发凉,又怎会真的立他为太子。
现如今他腹背受敌,无人可用,只能用小八来稳住形势。
他是皇帝,所有人都应该匍匐于他的脚下。
“皇上想的可真美呀。”一声轻笑自殿后传来。
崇明帝一惊,转头看过去,便见一瘦弱男子慢慢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带着鬼面面具的人。
“你是谁?”崇明帝眼眸微缩,他竟然能进得了宫?
“来人,来人……”
“皇上不必喊了,你不是一直在找沈千昱嘛,草民便是。”沈千昱说着还给崇明帝行了一礼。
“沈千昱?”崇明帝握紧了手,“淑妃的私生子?”
沈千昱低笑一声,抬头看着崇明帝,微微摇了摇头:“不只是淑妃的私生子,自今日起草民还是陛下养在广平侯府的私生子。”
“你说什么?”崇明帝觉得可笑至极,“来人呀……”崇明帝去看身边的大太监,却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崇明帝紧紧抓住龙椅,不可思议,这可是与他打小一起长大的他最信任的大太监。
沈千昱笑的越发明媚:“陛下想亲自让天下人看看铊夷族的巫蛊之术吗?”
“你什么意思?”
沈千昱笑:“陛下让那么多人尝试了这神圣的巫蛊之术,难道自己就没想过试一试吗?”
崇明帝一愣:“你对朕做了什么?”
沈千昱低低笑:“陛下觉得滋味如何?”
崇明帝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笃定道:“朕是不会中蛊的。”当年他与弥生之间有交易,弥生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帮他害人,而是先用鲜血化成解药喂他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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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后来他斩杀弥生之时,弥生才会毫无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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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昱撩袍坐下,异常淡定:“陛下算计了一辈子人心,现下不若赌一把草民有没有这个本事。”
崇明帝攥紧手里的佛珠:“说出你的目的,你想要什么?”
沈千昱扬头:“我以前是广平侯府一个姨娘生的不能承袭爵位的庶子,今时今日,我想做陛下的儿子,想做太子,想做这个天下的主人。”
“你竟然相当皇帝,你是疯了吗?”
沈千昱嗤笑:“疯了有什么不好?陛下当年难道不疯吗?”
谁人不疯,多他一个又何妨?
他以前不是这么打算的,这都得归功于瑞王殿下逼得他无路可走。
*
现如今已经不怎么疯了的瑞王殿下坐在马车里看着从宫里出来后便一直沉着一张脸的沈晏,伸手在他紧蹙的眉心上点了一下:“别愁。”
沈晏抬眼看他:“云翊,如果六年前没发生那件事情,你觉得他会立你为太子吗?”
萧彻讥讽地勾了勾嘴角:“我以前觉得他会,不是因为信他,而是觉得自己一步一步算计了一切,现在才发现,自己或许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他身边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只分有用与无用。”
“立了太子又如何,不过又是一场无休止的争斗,只要他活着,便没有一日的消停。”说到这里,萧彻眼中迸发出一股毫不掩饰的狠厉。
沈晏见状,心中一紧,他凑过去抱住萧彻,轻轻拍着他的背:“云翊,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爹,有些事不可做,不能做,现如今我们都好好活了下来,你不可行悖逆之事。”他的云翊要翱翔于天际,不可被这种名声所牵累。
“为何不可?”萧彻推开沈晏,与他对视,眼中满是不解,“为何父能杀子,子却不能弑父?”
沈晏对上他的视线,他有一堆的大道理想要说与萧彻听,可此时此刻那些话却都卡在了喉头。
“长策,你想做皇帝吗?”萧彻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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