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害羞(2 / 2)
一想到一只黑色的老鼠甩着长尾巴从她脚边蹿过,而且还不知此时在不在屋里,她浑身都起战栗,惊怯不定的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她蹙眉,眼中涌入几分懊悔。
早知如此,她就是硬睡也不会起夜。
谢满衣忍
俊,索性单手将她抱在臂弯里,问道,“你不睡觉,下来作甚?”
越青雨幽幽埋在他脖颈里,瓮声瓮气道,“……我去净室。”
他低低‘哦’了一声,将她抱到净室外,刚要起身往回走,被人拽了拽衣角。
他回过头,瞧见少女抬眼的怯弱模样,“万一里面有老鼠……”
谢满衣向来不喜懦弱的人,这一时,倒暂且忘了自己的喜好,俯下身,道,“怎么,我跟你一起进去?”
越青雨连忙摇头,“当然不行。”说罢,眼睫微动,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谢满衣催促道。
“你去叫合璧来……”越青雨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也垂了下来,颇为不好意思地稍稍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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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近子时了。
屋内的灯再度亮了起来,桌子下的猫儿也悄无声息的被人从窗户抛出。
待合璧掩上门,越青雨回头,便见青年披着一件纯白狐裘,坐在桌边慵倦的支着头。
“君侯,”她走过去,小声道,“睡罢。”
谢满衣抿了口茶,下颌微抬,她顺着看过去,透过窗扇瞥见绚烂的烟火划过天际。
好像要到子时了。
外面隐约有吵闹声,几不可察,应当离新房很远。
谢满衣已经拿过她的斗篷,走了过来,兜头为她披在身上,又细细系好,最后将白色狐毛领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动作迅速却又不显得仓促。
“走,”咫尺距离,谢满衣握住她的手,“本侯领你出去看看。”
越青雨一愣,在他即将开门时,反应过来,挣脱开他的手。
“怎么了又。”谢满衣垂眸看她,情绪辨不分明。
“……穿鞋。”
“…………”
风雪肆虐,整个谢府银装素裹,偶有大红色的灯笼悬挂,添出几分喜色。
涿郡不同于洛阳,除夕夜漫天的烟火,激荡在如洗的空中,与雪色交相辉映。
他说,“登城楼不大来得及。”
于是两人避开身边的随侍,穿过庭院,爬上假山,站在谢府最高的亭阁上,无言的看天边烟火。
“好美!”她又开始没话找话,惊叹。
身边的人没应声,慵懒而淡漠的抵在阑干上,露出的侧脸弧线锋利,微仰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倏而,更漏声传来,炮仗声阵阵,从不守岁的越青雨被这氛围感染,心头裹上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伸手拽他的衣袖。
谢满衣慢悠悠的转头。
身旁的女郎乌眸里熠着光,显得身后的烟火都黯然失色。
她好像很开心。
哦,她说过,她没有守岁的习惯。
难道真是第一次么。
越青雨莞尔一笑:“新岁安康。”
谢满衣没什么表情的看她,眼里有风雪俱寂的静谧。半晌,才道,“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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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谢府的正厅里坐了好些人,瞧着坐的端正,实则都拿眼睛往门口瞥。
殷如雪捧着热茶,饮了一口,才佯装自然的倾身,凑在云挽沁耳边,纳罕问道,“欸,昨晚真没叫水么?”
唯恐檀夫人听到,她的声音压的极低,云挽沁闻言轻轻摇头,轻声道,“似乎没有。”
檀夫人缟素清斋有一年,不大管府中诸事,便将这阖府中馈的重担交给了长媳云挽沁,是以殷如雪要知晓这等琐事,只得问她。
殷如雪叹了口气,眉心蹙起,十分不解:“怎么会?”
那越女郎生得那般好容色,六郎也还不差,瞧着二人也像是有情意的,怎地就不成呢。
“你别替六郎闲操心了,”云挽沁拿帕子挡着嘴,低低道,“终归六郎成婚,也算是了了一桩他兄长们的遗愿了。”
说着,正厅的帘笼一掀,两道裹挟着风雪的身影便走了进来,一高一低,相携而行。
众人的视线都掠过谢满衣,落在他身侧的新妇身上。
只见新妇洗去浓妆,淡妆敷面,比之昨日更有几分柔婉端庄之姿,冰肌莹彻,眉淡如烟,发髻上簪着个碧玉步摇,却并不随着走动的步子而摇晃,士族贵女的风姿可见一斑。
“孙携新妇叩见大母。”谢满衣拉过她的手,向谢老夫人行叩见之礼。
老夫人连道二声“好”,叫仆妇扶了这二人起来。
“我家六郎也是娶妻了,”老夫人瞧着新妇,态度愈发和蔼,冲她招招手,“好孩子,过来,让大母瞧瞧。”
“见过大母,孙媳敬请福安。”越青雨恭敬走到她身前,递过一盏茶,屈膝行了一礼。
同谢钊一路先行的钟玉皎坐在老夫人后面,冲她挤眉弄眼。
可见已是同谢府之人混的极为熟悉。
老夫人“欸”了声,接过茶抿了一口,又示意身边的仆妇取过一个木盒,缓声道,“孩子莫推辞,你的几位嫂嫂也都有的。”
越青雨敛衽行礼称谢,又行到檀夫人面前,说了句吉祥话,接过侍女手中的茶,俯身以一个极恭敬的姿势递给檀夫人。
然她躬身许久,面前的檀夫人都未有动作。
底下几位夫人面面相觑,谢满衣走近,接过她手中的茶,微冷的手掌托着她的腰将她身子带起来。
“阿母,新妇的茶,您请用。”谢满衣瞥过檀夫人没有丝毫情绪的脸,缓缓开了口。
檀夫人面色始终淡淡,被他这么一掺和也未有什么不悦,接过茶却没动,只将茶放在一边,“嗯”了声,从袖子里拿出个镯子,塞给了越青雨,此外再没更多的话。
越青雨虽诧异,面上却不表,道谢过后一一见过几位嫂子。
大夫人和二夫人她是比较熟悉的,又接过了二房的二夫人的礼。
最后她停在了五夫人面前,五夫人年纪瞧着也不大,笑着道:“我与六郎也算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如今瞧他娶妻,不由想
起了之前……”
“五郎还在的时候,”她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径自陷入了怀念之中,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殷如雪打断,“大喜的日子说这个做什么,小五,你总是这样不分时机,平白的让大家都难过。”
余下的人又插了几句话,算是掀过这一茬。
临了,谢满衣被老夫人单独叫走,檀夫人也没久留,跟着离了正厅,五夫人紧随其后。
二夫人也坐不下去了,便道要早些回去瞧瞧阿萝——
越青雨还记得那个小姑娘,原来她的名字是阿萝。
待二夫人去后,殷如雪便凑过来,问道:“你和六郎,昨夜……”
“莫再问些有的没的。”云挽沁也坐过来,斥责她一句。
越青雨大约也能猜出她想问什么,袖中的手微攥,索性扯开话题,“嫂嫂,在涿郡,冬日里也有老鼠出没吗?”
云挽沁微愣,“何有此问?”
“昨夜,屋里有只老鼠。”她坦诚道。
“不该啊。”殷如雪与云挽沁相视一眼,都摇摇头。
“这样冷的天气,老鼠哪里会蹿出来。”殷如雪纳闷,拿指尖抵了抵太阳穴,疑惑的看向她,“你当真瞧清楚了,没看错?”
“我不大确定,”越青雨小幅度摇头,回想一番,便道,“君侯说他瞧见了的。”
殷如雪扯了下嘴角,意味深长地道,“约莫是六郎骗你的。”
“……”她觉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但是那触觉总不能是假的罢?
越青雨细声细气道,“可是真的有个毛茸茸的活物。”
云挽沁面色是一贯的温和,似想到了什么,便道,“或是我养的那只猫儿,它夜里爱乱跑,兴许是叫它闯进去惊扰了你。”
“……啊?”越青雨捏了捏袖子,怔住了。
那这么说来,昨日从她脚边蹿过去的压根不是老鼠,亏得叫她胆颤心惊了许久。
越青雨深吸了一口气,心道一会儿见了谢满衣,定要将此事质问于他。
“你说六郎跟你说瞧见了老鼠,然后呢?”殷如雪投来探究的目光,语气里竟很是兴奋,“你是不是吓到了,那六郎有没有……”
“在说什么。”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横插进来。
越青雨扭头,谢满衣不知何时已停在门口,此时正靠在门柱边,一双清凌凌的黑眸落在她身上,淡淡道:“过来,滟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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