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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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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还飘荡在苍古塔外,安无雪却已经转身,自己咽下了封锁灵力的丹药,迎着厚厚的寒霜,踏入顶层。

苍古塔百日,冰寒彻骨,冷得能将人神魂都冻得失神。

他有时会透过那塔顶什么也看不见的细窗,看向霜海所在的方向。

他时而也会想起上官了了斥他“从来没有心”。

若说不伤心不生气,那怎么可能呢?

那毕竟是他护持了一路的师妹。

可他后悔吗?

他从未后悔过什么。

当时他根本没有时间做出万无一失的应对之法,杀了上官然是他护住上官了了道心的最后一条路。

上官了了道心不毁,北冥便有能够力压所有仙修的高手,他也做到最后一次守诺。

出手的那一刻,他想的是先行封口,先告知上官了了他杀的只是个假货。往后时光漫长,有些执念总会慢慢淡去,届时再寻机细说。

可上官了了没有信他。

空口无凭,能用的证据、能使的秘法都会将真正的上官然找出来。他赌的便是上官了了的信任,可他赌赢了假的上官然,却赌输了这一份信任。

但既然做了,那便是做了。

四海万剑阵即将大成,修真界满是期望。

他在苍古塔顶,瞧不见他常常爱看的凡世烟火。

出塔之时,唯有戚循和困困在外等他。

戚循扶住他。

他笑了一下,摸了摸困困的头,问:“鸣日城的剑阵着手准备了吗?”

“你先养伤吧,”戚循忧虑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假意轻松地笑道,“我才不告诉你。伤好了再来问我。”

他无奈:“好,那……我师弟呢?”

戚循动作一顿。

那时还只是幼年的困困翅膀一耷拉:“呜……”

“他一直在霜海。”

安无雪怔了怔。

一直在霜海……

那便是对他们双修之事、对他入塔受刑一事,无话可说?

他双眸一黯,却又觉得意料之中。

回了他自己的洞府,他养伤了几个月,还未从苍古塔的寒伤中痊愈。

那冰寒之感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哪怕看上去已经安然无恙,可冷风吹过,他明明是渡劫巅峰的身体,却还是会下意识冷得一个哆嗦。

苍古塔顶层本就没有人活着走出来过,他心中挂念太深,又有金身玉骨,这才能留有一丝生机。

可这畏寒的毛病,确是彻底好不了了。

他去了霜海,刚站在门前想敲响师弟挂在长松之上的魂铃,便觉得霜海的冷风有些难熬。

他转念一想,如今既无要事,把人喊出来了,能问什么呢?

问师弟怎么对自己百日受刑只字不提?

还是问双修一事可有影响师弟的道心?

他自己噎了一下,最终没有敲

响魂铃,只身离去了。

安无雪去了北冥。

他曾经在北冥待了很久。

从前进出北冥,总会给第一城的城主府发信。

上官了了会来迎他,和他说:“在落月峰都是兄长照拂我,既然来了北冥,你可只准走在我的后头。”

但他已经再也不会发传音了。

他戴着遮挡神识的帷帽,行于第一城外。

他听见其余进出第一城的修士在谈——

“你说上官城主现在还在城主府内闭不见客?是因为上官公子之死吗?”

“毕竟是唯一的血亲,你说安无雪怎么想的,就算有什么错失,何至于将人杀得一点生机都没有?”

“据说啊,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给上官城主留下。”

“当真是心狠手辣……”

“但他也没包庇自己,领罪受刑去了,你别说,单论这一点,我是佩服的。安无雪不想受罚,谁能逼他?连他都如此,我们行走世间啊,还是小心点,莫要犯了什么罪责……”

他同那些人擦肩而过。

安无雪寻到了上官了了杀了真正的上官然的地方。

北冥剑布成了几个月,整个北冥灵气愈发充盈,魔修只能躲藏。

好些大妖大魔横尸于城外荒芜之地,魔修不敢来偷,仙修更不可能来处理这些尸骨。

上官然的尸体还躺在山峰之上。

他被上官了了以剑光刺入眉心,抹去所有生机。

安无雪在他身旁缓缓蹲下,发现他衣衫褴褛,束发凌乱,双目未闭,死不瞑目。

假的上官然为了瞒天过海,搜过真的上官然的魂,真的上官然在世之时,便已经是个疯子,也无人替他整肃衣冠。

他给上官然的尸体换了身干净的法袍,肃了衣冠,在这山峰里寻了一处仙修和凡人都不太会踏足之地,立了个无名的碑。

此后,若非有正事,他从未主动踏足北冥。

记忆回笼。

往后种种不过是安无雪自己的回忆,他们还站在当年刚刚布成的北冥主剑阵之下。

幻境还处于上官了了质问安无雪为何杀了上官然的那一刻。

上官了了仍在伸着手。

她像是竭力想要拉住已经不会回头的过往,却又知道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最终,她身形一晃,指尖触在谢折风立下的结界上,不再行进。

谢折风根本没在意上官了了如何,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安无雪。

这也是谢折风查了许久却不得而知之事。

难怪他一直都查不到。

此事真相本就是安无雪一手掩埋,当年若有证据证明上官然不是上官了了的弟弟,同时护住上官了了亲手杀了血亲一事,安无雪怎么会不说呢?

就连养魂树精,也没有办法找出已经毫无踪迹、怨气全散的往事。

谁也没想到,几百年后曲氏会出了个浮生道的天才,创

下能以一方天地将人困在过往的绝世困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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