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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震惊(1w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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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用闲聊的语气问:

“听说陛下答应了武三思的求娶?”

嚯!

听到这句话,李显满灌一口,气汹汹道:

“可不是,便宜这个死残废了!”

他初听时震惊且嫉妒,上官婉儿这种美色兼才情的女子,岂能嫁给武三思这种脓包!!

李裹儿蹙眉轻叹:“有了上官待诏,那往后武三思更难对付了。”

听闻此话,韦玉也是忧心忡忡。

同为权力中枢的女子,她当然很清楚上官待诏的政治能力。

不夸张的讲,毫不逊色于政事堂衮衮诸公!

倘若上官婉儿嫁入东宫,天然就与庐陵王府为敌。

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敌手。

陡然。

李裹儿冷不丁道:

“这不合礼制啊,上官婉儿是祖父的嫔妃啊!”

嚯!

犹如平地起惊雷,李显夫妇目露惊愕。

是啊,满朝上下竟然都忽略了这一层。

上官待诏太耀眼了,让人都忘记了她在皇宫的起步点。

她离开掖庭宫,被召入禁宫时,是以才人的身份。

李显皱了皱眉,不疾不徐道:

“这只是一个空名头,上官婉儿要长期待在宫中,母皇当时只是皇后,没权力下旨提拔她,只能授予内命妇的封号。”

“况且当时父皇卧病在寝,从来都没见过上官婉儿,她一直待在母皇办公的宫殿里。”

韦玉也回过神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陛下提拔一批女官,都是授予嫔妃的名号,跟高宗没任何关系。”

李裹儿神色沉凝,严肃的说:

“天下人都知道这是假的,但父王可以拿这点做文章。”

嚯!

李显脸色骤变,厉声斥道:“跟本王八竿子打不着边际。”

韦玉也读懂了女儿的言外之意,吓得花容失色,板着脸大喝:

“休要胡来,王爷正是韬光养晦之际,怎能掺和进这里面?!”

“得不到丝毫利益不说,还要承受陛下滔天的怒火。”

“对,除非本王疯了!”

李显狠狠剜了女儿一眼。

李裹儿眸光无波无澜,面无表情道:

“父王,你是高祖的儿子,现在朝堂,唯有你才能阻止这桩婚事。”

“闭嘴!”

韦玉掐着腰,手指都快指到李裹儿额头,言辞愤怒道: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才会说出疯言疯语,咱们为啥要去阻止?”

李裹儿垂着头,似是被说得哑口无言。

她用余光瞄着父王,见其面色一抹怪异的红,她知道药性开始发作。

“因为父王是个男人!”

“一个有风骨,一个霸道的男人!”

“他偏偏就要阻止这桩婚事,向朝野展现他的强势,直面挑衅陛下,笼络李唐旧臣的人心!”

“父王是至高无上的李唐继承人!他岂能准许武三思像个蚂蚱一样蹦跶?”

李裹儿声色俱厉,口吻愈来愈激烈,尖利的声音响彻大殿。

韦玉胸脯起伏不定,她的血液都被这番话说得几乎燃烧起来。

可一瞬间,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她这个夫君懦弱无能,见到陛下就两股战战,更别说直面挑衅了。

“别开玩笑了,王……”

韦玉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注意到李显的表情。

癫狂!

对,就是那种肆意的癫狂!

脖子微歪,脸色涨红,额头青筋绽起,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气势。

“你怎么了?”韦玉一脸惶然。

李显歪着头,声音泛着剧烈的冰冷:

“武三思,安敢欺吾父皇,吾饶不得汝!”

咔嚓——

扭动脖子的声音,李显看着门外宫娥,咆哮道:

“更衣持剑,吾要先去宗庙!!!”

对于突如其来的剧变,韦玉吓得肝胆欲裂,她颤声道:

“王爷,你还真想去阻止婚事?”

李显脸色越来越红,一字一句道:

“贱妇,安敢忤逆吾?”

李裹儿打了个寒颤,心想:“父王,等药效消失,你就死定了。”

贱妇……

韦玉满脸茫然,她从未想过某一天,会从李显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愤怒!

她玉颊扭曲。

“再说一遍!”她嘶吼。

李显双眼赤红,狞笑道:

“贱妇,回来吾再收拾汝!”

话罢拂袖,迈着张狂且不羁的步伐走进寝殿换衣。

……

东宫。

殿阶两旁僧道开坛做法,檀香弥漫场中。

群臣穿着祭拜的常服,手捧一炷香,纷纷躬腰。

他们将香插进铜炉里,走到武三思身边,喟然道:

“殿下,节哀顺变。”

武三思面无表情地点头。

众人暗暗腹诽,昨天要死要活,今天就急不可耐的下葬,这个无耻可恶的残废!

这是担心葬礼跟婚礼起冲突,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啊!

似是看穿了众人眼底的讽刺之色,武三思很好的隐藏了暴怒的情绪。

等孤掌权那天,就是你们的末日,孤要肆意屠杀!

想到脚底下躺着无数尸体,武三思有些抑制不住兴奋。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而后满朝哗然!

只见道路的尽头,有人鲜衣怒马而来。

那个人拉着缰绳,大红的宽袍如烈火般炙热,自远处快速驾马奔来。

红衣飘舞,姿态桀骜热烈,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众人皆是惊愕。

庐陵王?

他来做甚?

还有,今天是什么诡异的装束?

那人在距离殿阶一步之遥的地方猛地拉紧缰绳,马蹄蓦地止蹄。

他高坐骏马之上,神色的愤怒被大红的袍子映得犹如火焰。

他直视前方,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开口:

“武残废,给吾滚出来!”

他的模样这么潇洒张狂,视礼法如无物,却让人觉得仿佛天地万物都寂静下来。

这一幕,深深镌刻在群臣心底。

画面似乎戛然而止。

轰!

轰轰——

耳边似有九天惊雷炸响,群臣感觉心脏被一只手死死攥住,几乎陷入窒息。

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们相互对视,皆能看出对方眼里的震怖!

残废?

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武三思残废?!

所谓骂人不揭短,当面骂人更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更何况,人家是储君,你只是皇子!

不管从哪个角度,你都没资格让别人滚出来啊!

场中气氛死寂,僧尼道士都停止做法事。

所有人眼神尽是迷茫的神情,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如果庐陵王不是傻了,那他怎么敢说出这么狂妄的话来?

“残,废!给,吾,滚,出,来!!!”

李显歪着脖子,眼神是近乎恶魔般的狠戾。

可浑身每个动作又透着超然的气度,仿佛可挽天地之将倾。

慢半拍赶到的韦玉听到这句话,一阵眩晕,要不是李裹儿搀扶,险些晕倒在地。

疯了!

王爷彻底疯了!

他要把王府带入无尽深渊!

殿中灵牌最下方的武三思面色涨红,铺天盖地的耻辱席卷而来,差点将他吞噬。

我艹你妈!

连你这个蝼蚁都敢羞辱本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三思疯狂大笑,笑得脸庞剧烈扭曲,笑得嘴唇疯狂颤抖。

群臣循声而望,都能理解储君此刻的心情。

你说被张巨蟒蹂躏也就罢了,你庐陵王算啥玩意啊?

就算想痛打落水狗,你也没这个本事啊,武三思随便就能欺辱你。

庐陵王没有十年脑瘫做不出这样滑稽的事来。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武三思以手撑地而起,仰着头深呼吸一口气,满脸杀意的走出灵堂。

殿阶两旁人潮拥挤,还有许许多多闻讯赶来的人。

所有人都有一股预感,今天庐陵王要朝武三思发飙了。

李显歪着脖子,望着走来的声音,冷笑一声:

“好你个残废,欺负吾头上来了。”

残废二字,点燃了武三思眼里的杀机,他咬牙切齿道:

“孤要你死!”

“来!”

一声怒吼。

李显从骏马上一跃而下。

锵!

他握住剑柄,猛得一抽,寒芒骤闪:

“来,跟吾决斗!”

静!

场中一时鸦雀无声。

群臣满脸震撼,仿佛撞见世间最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来真的!

庐陵王真要杀人啦!

刚刚武三思明显是威胁,而此刻庐陵王却是毫不掩饰杀机。

高下立判!

只见武三思脚步踉跄,目光极度惊悚。

他倒不是恐惧,而是难以想象的疑惑。

究竟发生了什么?

“残废,跟吾一决生死。”

李显脸上的青筋,肉眼可见的暴起,嘴角泛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仿佛一个嗜血的恶魔!

狄仁杰再也坐不住了,快步走到场中央,沉声道:

“请庐陵王先冷静,有事慢慢说。”

话音刚落。

“有种就杀!”

一声凌厉的冷叱从远处传来,脚步声轰隆隆响彻东宫。

三百身着铠甲的羽林军声势浩大,凤辇上武则天脸色阴沉如水。

“玩了……”韦玉呼吸急促,浑身每个窍穴都被恐惧填满。

“好玩!”

一个牵着肥胖狸猫的丰腴妇人,蹦蹦跳跳地鼓掌叫好。

群臣看了眼公主殿下,又将目光对准目光癫狂的庐陵王。

唉,李唐皇室又疯了一个。

“嘻嘻嘻,太好玩啦......”太平傻笑着,掩盖了眼底深处的震惊。

皇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也是装疯?

还是真疯了?

“来,有种当着朕的面杀了储君。”武则天目光冰冷如铁。

李显一愣,潜意识让他跪下求绕,可全身却充斥着一股必须发泄的霸气。

“好!”

他喝了一声,歪着头刺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武三思身边的蟒袍拔刀砍向长剑。

铛!

长剑掉落在地,群臣遍体生寒。

真的敢杀!

当着陛下的面,他真的要杀一国储君!

太恐怖了!

这还是胆小如鼠的庐陵王么?

该不会被张巨蟒附体了吧?

轰!

似乎有一道闪电击中凤辇,武则天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骇然到了极致。

这是她的儿子?

这竟然是她武曌的儿子?

察觉到犹如实质性的杀机,狄仁杰慌忙道:

“庐陵王,究竟有何冤屈,你大可诉说!”

“对啊对啊,有话好好说,陛下会为你做主。”

“千万不要冲动!”

李唐旧臣纷纷出言,希望减轻庐陵王的罪孽。

嘈杂的声音让李显眼底的凶光冲淡了一些,他扭了扭脖子,狰狞笑道:

“就是这个残废,妄图娶上官待诏,那可是父皇的才人!”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原因竟然是这??

宰相娄师德愕然呆滞,他早就知道上官待诏身份敏感,却没想到是庐陵王以此做文章。

不过普天之下,也就唯独他能因此而愤怒。

相王被废黜,从政治角度,庐陵王是唐高宗唯一的儿子!

群臣简直像看见鬼魂一般毛骨悚然。

庐陵王绝对疯了!

不然不会这么蠢!

朝野都清楚,上官待诏才人的身份只是空头名号罢了,她从十岁开始,就是陛下的亲信。

但从法理上讲,庐陵王生气还真的无可指摘。

谁让陛下当初还是皇后,无权直接任命官吏呢?

这是陛下挖的坑,碰巧有个不要命的亲儿子来闹事!

武则天死盯着她,凤眸射出两束刀剑一样的寒光:

“有种你再给朕说一遍?”

李显瞪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逼视着她,咆哮道:

“吾敢说十遍!”

说完从袍袖抽出一个卷轴,挥臂展开。

一个人的画像呈现在众人眼前。

丹凤眼、高鼻梁、面色瘦削。

这不是唐高宗李治么?

庐陵王竟然把画像从宗庙拿出来了!

武则天脸庞先是通红,然后变得发青,而现在已青得发紫。

“谁也不能侮辱吾的父皇,除非践踏吾的尸体!”

李显张开双臂,噗通一声,慢慢倒在地上。

他将画像盖在身上,目光毫无惧意的直视着凤辇。

如此匪夷所思的疯癫场面,却没有引来笑声。

群臣脑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绝不相信这是庐陵王。

骤然。

场中想起了哭腔。

李唐旧臣热泪盈眶,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留下。

他们热血澎湃,每根骨头都散发着激昂,甚至甘心替庐陵王赴死!

这就是李唐嫡子!

刹那间,他们仿佛看到一个勇猛无畏的男人。

那是太宗李世民!

庐陵王身上有太宗的影子啊!

他觉醒了!

他的天赋觉醒了!

倘若以前如此,江山社稷何以会旁落妇人之手呀?

不过现在也不晚,懦弱无能的庐陵王一去不复还!

“陛下,请尊重纲常孝悌,莫让社稷蒙羞!”

有大臣跳了出来,满脸兴奋的吼道。

“对!”又有老臣指着武三思,“无论如何,上官待诏都不能嫁人,否则就是在侮辱陛下!”

群臣不自觉颔首。

再怎么样大周王朝,陛下你还是高宗的皇后,女官是你亲自给予的嫔妃称号,那就不能嫁人。

武则天满腔怒火无处喷射,鼓得那双颊微微地颤抖。

这种屈辱的难堪,几乎让她喘不过来气,可一直咬牙在坚持着。

身为母亲和皇帝的尊严早已荡然无存!

遭受张巨蟒凌辱!

被太平背叛!

现在这个懦弱的儿子,也敢当众欺压在她头上!

崔玄暐神色有些恍惚。

地上的特么是李显?

真没被张巨蟒附身?

这也太勇了吧,持续这个表现,那就要重铸李世民的辉煌啊!

他知道,这桩婚事完全崩了!

你儿子捧着亲爹的画像,当着满朝的面以命威胁,做娘的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难不成当众杀了儿子,不认丈夫,以什么理由?

就因为阻碍你撮合婚事的意志?

那你这皇帝就跟马戏团的小丑一样!

人家庐陵王站得住脚,就算把这件事说给最愚昧无知的百姓,百姓也会认为庐陵王占理。

“请给这残废另许一门亲事!”

地上传来愤怒且张狂的声音。

武则天心口郁结,她再不平复情绪,几乎要当场呕血。

哈哈哈哈,朕何其失败。

平常看到朕就畏畏缩缩的儿子,如今见朕威望稍减,就敢骑在陛下头上拉屎拉尿!

在她看来,李显此举完全就是为了博取政治资本。

他笃定自己没有性命危机,所以不顾一切捞取声望。

狄仁杰暗暗叹息一声。

自从中山王跟陛下决裂以来,一切都变了。

公主殿下不惜装疯卖傻,也要做一条潜伏在暗处的龙。

而庐陵王终于开始展露獠牙,再也不隐藏心性。

远处的韦玉心脏一直飞快跳动,她僵硬的脸蛋对准女儿。

作为枕边人,她对王爷每次都抽动几下都了如指掌,这般迥异的表现绝不正常。

她想起那杯泽兰香饮,问题绝对出在这。

李裹儿迎上森然的目光,弱弱的说:

“母妃,我……我就放了五石散和石钟乳,还有一点点药剂。”

轰!

韦玉凤眸几欲喷火,压低声音骂道:

“畜生,他给亲爹下毒,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不是毒……”李裹儿眨眨眼睛,小声的说:

“问了药师,就是一些让人亢奋,完全失去理智的药,药性发作之前,慢慢引导服药者的疯狂。”

听说不是毒药,韦玉略松一口气,刚想继续痛骂。

就听李裹儿柔声道:

“母妃,看看效果,你再权衡一下利弊。”

韦玉下意识看向场中,那些大臣目光的崇拜和狂热。

经此一战,王爷打响威名,捞足了政治资本。

那可是一剑去刺储君,当着满朝的面跟皇帝顶撞的存在!

除了张巨蟒,普天之下,还有谁?

可以说,只要没有性命之危,王爷怎么都是赚的。

念及于此,韦玉神色缓和起来,轻声问:

“有没有后遗症?”

“这……绝对没有!”李裹儿迟疑半会,很认真的回答。

“噢。”韦玉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那就多弄一点,留着你父王以后用。”

场中陷入冗长的死寂。

望着陛下几乎要将空气撕碎的眼神,群臣都能感受到她的难堪与耻辱。

皇威一次又一次被践踏!!!

涨满沟槽的堤坝,张巨蟒崩开堤口,洪水会以势不可挡地涌出去。

不约而同的,群臣将目光投向武三思。

那神情怨毒到难以复加的程度,身体痉挛,右手的食指在孤零零的颤抖。

堂堂储君被庐陵王欺凌,已经成了一个严酷如铁的事实。

这种屈辱恐怕会伴随武三思的一生,挥之不去。

“残废,你再不说话,吾可就要一剑斩死你!”

偏偏地上又传来狂悖无道的话语。

望着这个猖獗的奇葩,群臣如鲠在喉。

现在倒是嚣张,往后可是要被陛下折磨泄愤!

陛下也会时刻牢记今日的屈辱!

武三思一颗心被利刃刮得遍体鳞伤,咬紧牙关,颤抖着嘴唇说道:

“陛下,臣配不上上官待诏。”

群臣默然。

这是避免让陛下更难堪,很有自知之明的主动退一步了。

武则天脸庞依然僵硬,目光搜寻人群,确定一个美鬓官员:

“弘农杨氏,择一女嫁给储君。”

杨氏一贯都是武家的联姻对象,美鬓男子不敢拒绝,艰难点头。

他知道,陛下就像一座火山濒临爆发,谁撞上谁死。

陛下杀他可没有丝毫心理压力。

“另外,李唐宗室择三女给储君做侧室!”凤辇上再次传来强压抑、不容置疑的声音。

堂堂宗室女,一下三个给别人做侧室。

毫无疑问,这是羞辱报复!

可李唐旧臣非但不怒,反倒有些满足。

刚刚庐陵王展现的威风,足以慰藉所有忠于李唐社稷的人民!

“显儿,今日做得很好。”

武则天居高临下俯瞰着李显,声音泛着阴沉森冷。

话落凤辇转身离去,连带着御林军也掉头而走。

落在众人眼里,那自然是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残废,不惭乎?”

李显竟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转头呸了武三思一口唾沫。

武三思强忍着耻辱感,用袖子擦拭脸颊。

“诸位,吾去矣!”

李显将画像卷起来,兴奋地跑到马上。

“驾驾驾——”

他朝身后挥舞手臂,衣袍被狂风吹起,飘飘有如仙之感。

长剑掉落在地,群臣遍体生寒。

真的敢杀!

当着陛下的面,他真的要杀一国储君!

太恐怖了!

这还是胆小如鼠的庐陵王么?

该不会被张巨蟒附体了吧?

轰!

似乎有一道闪电击中凤辇,武则天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骇然到了极致。

这是她的儿子?

这竟然是她武曌的儿子?

察觉到犹如实质性的杀机,狄仁杰慌忙道:

“庐陵王,究竟有何冤屈,你大可诉说!”

“对啊对啊,有话好好说,陛下会为你做主。”

“千万不要冲动!”

李唐旧臣纷纷出言,希望减轻庐陵王的罪孽。

嘈杂的声音让李显眼底的凶光冲淡了一些,他扭了扭脖子,狰狞笑道:

“就是这个残废,妄图娶上官待诏,那可是父皇的才人!”

话音落下,一片死寂。

原因竟然是这??

宰相娄师德愕然呆滞,他早就知道上官待诏身份敏感,却没想到是庐陵王以此做文章。

不过普天之下,也就唯独他能因此而愤怒。

相王被废黜,从政治角度,庐陵王是唐高宗唯一的儿子!

他上前几步,装作不经意地说:

“殿下,东宫传出风言风语,说你虐待几个王妃?”

“谁敢妄议孤的家事?”武三思眼神晦暗,装出一副冷酷模样。

听着带有阴气的声音,崔玄暐依然有些不适,他面露不虞:

“殿下,收敛点吧,你是帝国储君,切记谨言慎行!”

武三思没有回答。

崔玄暐望着他:“我记得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人总是会变的。”武三思阴沉地回答。

崔玄暐缄默片刻,眼睛射出锐利光芒,沉声问:

“殿下,一个月前的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朝野都在揣测。

如果刺客是张巨蟒授意,那武三思为何还能安然无恙回归东宫?

陛下盘问他时,他语焉不详,似在掩盖。

关键是至此以后,武三思性情大变,整个人格外阴沉,又传出殴打王妃的谣言,简直陷入病态了。

听到这话,武三思面不改色,精神却几乎崩溃。

那一晚,是一个惊悚凌辱的噩梦!

每次想起,就仿佛利刃在绞动他的心脏!

“孤死里逃生。”武三思克制情绪,言简意赅。

崔玄暐对回答不满,冷着脸问:“殿下,那过程是……”

话说一半,武三思双手拢在袍袖里,步履缓慢地走开了。

崔玄暐站在原地,有些恼火。

如果不能控制这个傀儡,很容易危及世族的谋划。

现在连武三思性情都摸不透,谈何彻底掌控他?

“哎呀,你说张巨蟒在做甚?”

队列中,有官员忍不住好奇地问。

身旁同僚喝了一声:“莫提乌有先生!”

周遭官员相继点头。

乌有先生,就是朝堂给此獠取的外号。

顾名思义,张巨蟒就是子虚乌有,是捏造出的人物。

世上根本就没有张巨蟒!

一直给自己灌输这个念头,心情就会变得愉悦。

自我麻痹虽然可耻,但效果还是很好。

朝堂甚至觉得陛下同样抱着这个念头。

反正张巨蟒去长安了,只要不下起兵檄文,此獠爱怎样就怎样,甚至裂土做诸侯也不是不行。

陛下黔驴技穷了,杀又杀不了,还遭到反噬,每次都被张巨蟒弄得灰头土脸,皇权被再三践踏。

为今之计,唯有装聋作哑,盼望张巨蟒不要闹出动静。

或许此獠真的安于现状,到现在,长安那边依旧风平浪静。

连一点浪花都没有掀起来。

“铛!”

“铛铛——”

嘹亮的钟声打断群臣思绪,文武百官秩序井然地走进紫宸殿。

武则天并未让诸公久等,很快,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登上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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