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相约推演 借力争锋(1 / 2)
一道幽影,自空中打三个旋儿之后,缓缓落下。
其形其色,异常微妙;当其虚无缥缈之时,仿佛是透过镜光折射成的畸变;当其显露实在颜色时,仿佛是浮动在空中的墨汁, 扭曲凝形,宛若一道奇怪的画像。最终凝练至静止状态时,竟是一个人形。
此人影翩然存于天地之间,似乎对于周遭的一切不产生任何干扰。
唯有眼力甚高之人,才知眼前景象,分明是道境大能在外行走时候的形象。只是到底是真身还是幻身,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纤细人影之真容,赫然是一个五六十岁老者, 从容之中别有一丝淡薄。
这一位不是别人, 正是隐宗四大人劫道尊之一的五壶道尊。
此时他立在一座孤峰山头,似乎正在等候着什么。
约莫百余息后,周遭气象又是一变。
同样是虚空浮墨呈画像,但来人形象却要较五壶道尊扎眼得多,墨意之外,时有金火烈阳之气展露峥嵘,锐利逼人。待其气机略微冷却,却显露出一个女子相貌,正是圣教祖庭含桢道尊。
含桢道尊淡然一礼,道:“有劳道友久候了。”
五壶道尊一点头,静言道:“务虚的话,也就不必多言了,快些解决正事要紧。”
含桢道尊目光微动,道:“正是如此。”
只是声音倒是有些沉重凝寂。
五壶道尊略一思忖, 言道:“此事早些水落石出, 对于你我两家异常重要。”
含桢道尊却是微一摇头, 道:“本门显道、应元二位道尊及诸位同道, 皆知此事与隐宗无关。只是门下弟子谣言四起,须安其心,以免妄念浮动。”
五壶道尊连连点头,道:“正是此理。”
二人各自伸手,同时取出一物,尺许长短,铭文密布。说是符箓,却要较寻常符箓宽了不少。
二人掌心一凝,面前皆是浮现出一方波光粼粼的气象,似是镜面,又似乎是缩小了千百倍的湖泊水池。两枚“符箓”,皆是缓缓沉入其中。
然后清楚望见,这两方水池之间,似乎构成了微妙的联系。一线线、一片片宛若残影的存在,汇聚交织,填补空缺,似在织成一道图案。
这赫然是一门相当高明的演算之法。
圣教、隐宗各自持有高明的演算之法,这并不稀奇;但是二人同时施展, 显然有不一样的意味。
琉璃天大战之后,区区百余年。
整个紫薇大世界看似平静, 两大阵营再未发生剧烈的碰撞;但实际上却有不断的意外和微妙事件浮现。尤其在本土人道文明的界域,许多号称“独立”和“不偏不倚”的宗门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须知一家宗门要成长至相当规模,往往伴随着一位天玄上真的成道历程,前后数千载已然算是极快。
如今是非常之世、紫薇大世界的局面快速变化,这固然不假;但这所谓的剧烈,乃是就各大势力的实力对比而言。无论是隐宗、圣教还是妖族,都并无有哪一家是诞生于这数百年之内的。
但在圣教和隐宗各自调查之下,却委实探究不出这背后是什么力量在推动。
直到三个月之前,发生了一件震动两大势力的大事。
圣教泉津道宗六位天玄上真,以及隐宗“鼎元门”三黎上真,被一位莫名身份之人杀死。一同亡去的,还有泉津道宗的数千名修士,以及三黎上真的八名扈从,功行从金丹境至天人三境不等。
泉津道宗与鼎元门之间相去不远,仅次于半始宗处,如今算是隐宗和圣教之间有所联络的三处地界之一。
那日,正是三黎上真有事造访泉津道宗,忽然遭此横祸。
事后自许多幸存弟子口中得知,出事之前,似乎望见一道极稀薄的影子,缓缓降落在泉津道宗正殿之上。
凭一己之力,击杀七位天玄上真,其实同等修为者未必不能做到——譬如九宗号称“真君”者,便要较本土道传的天玄上真强出甚多。
但奇怪的是,圣教中的上乘监控法阵,竟也未能捕捉到来人一丝一毫的影像。
这是任何近道境的能力所不能及的。
所以,出手的极有可能是一位道境大能。
如此骇人听闻的大事,自然难以保密。
只过了月余,圣教中却渐渐有流言传出,说下手的其实是隐宗四位人劫道尊中的一位。之所以鼎元门三黎上真也一并殒命,只是因为他本来便已寿元无多,牺牲了他用来掩人耳目而已。
列位人劫道尊,却皆知此言之缪。因为人劫道尊屠戮如此之重,实是莫大的忌讳。如果是击杀极有价值的目标也就罢了,那些个并无多少潜力的低阶修士,在道境大能眼力本来也无甚大用,杀之徒沾业力。
只是这些道理说出来伤人,不好公开言明。
且到了道境这一层,已是一界的最顶点。
哪怕以紫薇大世界之大,道境大能也是一个极有限的数目,仔细盘点,实在没有谁有动机做这样的事。
其实隐宗、圣教两方,皆怀疑是魔道中某一位近道层次的人物做得此事。
但为示郑重,两家还是各自遣出一位道境存在,一同将此事之原委推演,给各自门下一个交代。
那无限细密的点墨精粹汇聚填充,不一会,那图像灵性俱足,浮现出一个人形来。
五壶道尊、含桢道尊对视一眼,眸中都是流露出惊诧——
图卷上的人物,看似极鲜明,但眨眼在看又觉得极淡薄;似乎这画面不是一个“平面”,而是一处立体的空间。这人物形象或浮动于浅表,或沉浸于深处,上下游离不定。
这分明是图中形象,是道境修为的征兆。
出手之人,还真的是一位道境同道?
但是观此人面目,却十分陌生,并非紫薇大世界中有名有姓的任意一人。
其人形象,面容难以用“英俊”来形容,只是五官异常和谐,头上扎一道一寸宽的蓝色系带。功行到了道境层次作如是打扮,未免有些另类。
身上所着,倒是一件极为普通的青袍,青袍正中,以极简明的笔触绘出一只宛若蝌蚪一般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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