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考古学是什么(2 / 2)
张新没自信,“那也要考上啊。”
苏亦说,“没事,你会考上的。”
张新轻叹,“但愿吧。”
看着这货如此没出息的模样,苏亦气不一出来,“我说你考上你就能考上。”
完事,他还跟神棍似的来一句,“你信命吗?”
张新摇了摇头,“不信,我要是信命,估计就考不上咱们北大了。”
苏亦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以后就会信了,不然,我怎么会在你的身边呢。”
说着,又抽了一本《长沙发掘报告》递给对方,“别光翻《洛阳烧沟汉墓》,这本也要看,看完了,不要忘了给我写读书报告。”
“啥?”张新一脸懵逼。
苏亦理所当然的说,“为了你未来能顺利考上咱们北大的研究生,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给你开小灶。”
顿时,张新感动不已。
苏亦心中却想,小样的,未来,日子还长着呢。
……
俞先生的学术专著并不多,当然也不算少,只是不如宿白先生这样高产而已。
毕竟宿先生是九十五岁的高龄离世,而俞先生享年七十,多出来二十五年的时间,如果专注学术的话,成果已经极为丰富了。
早年社科院考古所前所长徐苹芳先生离世的时候,宿先生就曾经有些感慨的说,“(解放后)第一批,走了三个。这三个人都没人能顶啊!没有人能顶得起来这三个人的工作,也没有谁,能看见有这个可能性。没想到,解放后还出现断层了,看来这个断层难补了!这三个人都是解放前的高中毕业生,高中这阶段都学得比较完整,到大学来,他们的先生大多也是解放前的,不管多少,还带了他们。解放后就没有这个条件了,高中也不怎么上课,他们自己教的学生还可以,再往下一代就完了,所以,这就有了断层了。这也该有断层了……现在的教员,谁也赶不上他们三个啊!”
宿先生说的三个人是2003年辞世的俞先生、2005年辞世的邹先生和2011辞世的徐苹芳先生。
他们三人都是新中国考古教育培养的第一代学人中最优秀的。
了解宿先生的人都知道,先生从来没有在学术史的立场之外品论过任何人,先生评人论事都是从事业出发的。
宿先生罕见的点评三位先生。
可见对他们三人学问极为认同。
然而,那已经2011年以后说的话,旧友学生纷纷离去以后,老人也开始陷入了对往昔的怀念还有对中国考古学未来之担忧。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以后,应该也对往事开始释怀了,早些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也都烟消云散,都成过往云烟。
俞先生的著作不多,是说78年之前。
这个时间段,他的成果有限。
在北大,除了撰写三门峡调査报告外,完成了邺城调查记(1961年发表),弄清了邺城的三台名称。还在昌平雪山、江陵太晖观和临淄齐故城搞了发掘。
此外,就是北大的教材,1961年铅印成册的《中国考古学》,秦汉部分就是俞先生写的。
现在大家用的北大中国考古学系列讲义都是在以前的基础上修订的。
1957年夏,在北大读研期间,他开始编写勘察报告,差不多花了一年的时间,完成《三门峡漕运遗迹》的考古报告,这报告被列为《黄河水库考古报告集》的首号,1959年由中国科学出版社出版,成为新中国研究黄河漕运的开山巨著。
早在上周,苏亦就去图书馆借阅这书。
他自然不会去研究三门峡漕运遗址,更多是一种好奇。
好奇俞先生读研时间对报告的完成度如何。
然后对比一下自己的水平跟当年的俞先生有啥差别,确切的说,差别有多大。
大家都读研,有时候,暗戳戳跟一下年轻时代的俞先生PK一下,也挺有趣的。
毕竟,从很多方面来说,俞先生的经历或者兴趣爱好都跟苏亦挺相像的。
谁能够想象,俞先生最初想读的并不是考古专业而是美术史。
这真不是苏亦瞎掰。
而是他上周跟俞先生去学生会申请古建保护协会的时候,俞先生亲口跟他说的。
当时,俞先生说,“我大学时的志向是搞美术史,分配的第一志愿是中央美院,结果分配到考古所。当时考古所的所长是郑振铎,副所长梁思永和夏鼐。我听过郑先生讲过一次中国美术史,印象非常深刻,他说最难搞的是美术史。”
这话苏亦是认同的。
美术史确实最难搞。
不然,他也不会跑去读文博了。
好吧,这是玩笑话。
前世,美术史的成果已经很多了,整个学科也都搞得像模像样。甚至美术考古都弄起来,就连广美都开始有文博研究生,开始研究美术考古方向。
苏亦也专心致志的弄美术考古的话,未必没有机会拜入央美李教授的门下继续攻读艺术史博士。
只不过后来死磕北大最终调剂云大,才阴差阳错的学民族考古罢了。
当然,民族考古也没啥不好,只是多走了一些弯路而已。
但是俞先生的话,却让苏亦对他读大学的经历有位好奇。
敢情俞先生一开始就读北大博物馆专修科就是奔着美术史研究去的。要是当年北大没有裁掉博物馆专修科把俞先生并入考古专业的话,说不定他真有可能被分配到央美了。
毕竟后来好些在北大历史专业研究唐律的学生,一毕业就被分配到政法大学教法制史,俞先生读完博物馆学被分配去央美也不是没可能的。
所以这样一来,苏亦就更加好奇俞先生早年间的报告以及文章。
跟曾经同龄的大佬PK,这种对比还是蛮有趣的。不过翻看完俞先生早年间的报告,苏亦也就熄灭了PK的心思了。
因为两人不是一个级别的。
宿先生说的对,俞先生是解放前的高中生,进入大学以后的老师也是解放前的,师资以及教学质量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现在的老师,别说读通读古文字,就连一般的古文献读得都够呛。
就那么几句古文献原文,都是在论文里面相互引用,到了最后,原文还被考证出来是错误的。这种尴尬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再说,苏亦读研的时候,可没有俞先生读研之前丰富的工作经历。
俞先生被分配到考古所,三年期间,完全就吊打苏亦的现在跟过去。
他两辈子加起来的田野考古经历都没俞先生多。前世读研,下的考古工地,哪能独立带队发掘或者调查,都是跟着导师后面当助手,可发挥的余地极其有限,受到的锻炼少,能力自然就弱。
这点毋容置疑。
让人成长起来的不是年龄,而是事件。
没有相应的田野经验,翻再多的书,都是门外汉。
苏亦没把《三门峡漕运遗迹》还没有翻完,上课的时间就快到了。
于是,苏终于在课堂之中,见到北大考古专业的天才中年——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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