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解苦之法（1 / 2）

湛星琴一个人在院子中，熟练地将药煎在药锅之中，用扇子控制着火候，没过多久，就闻到了苦药从盖子里溢出的味道。

嗅着这个苦涩的气息，湛星琴一边任劳任怨地扇着扇子，一边回想起多年前，她就是这样做的。

那时林一因为高烧卧床不起，煎药之际，苏瑶又赶来兴师问罪。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竟然人事皆非。

老者踏进林钰卧床的屋子，从袖中取出一瓶白玉小瓶子，倒在手心里，便出来一颗金色的丸药。

随后，他将丸药塞进林钰口中，利落地使之沿着林钰的咽喉向下。

同时又将林钰上半身扶起，在他背后打坐，老者运行自己体内雄厚的内力，传输到林钰的肩膀处，用以更快地使金色丸药挥发效力。

过了一段时间，老者的额间隐隐沁出薄汗。

林钰突然喷出一口不小血，血喷完时，他的眼睛也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刚刚吐的那口血，在被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钰儿，感觉可还好。”

老者低沉稳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钰下意识脱口而出。

“师...傅？”

林钰的语气惊疑，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师傅震天公就在后面，但重伤在此，即使勉强恢复了神智，他也不能随意动作，转头看后方。

但这个声音，的确就是他的师傅震天公，震天公从小悉心教授他功法，谋略，医术等，林钰绝不会听错。

果然听到林钰这声“师傅”，震天公捋了捋洁白如雪的长胡子，点了点头。

“是为师。”

之后重新将林钰扶倒在床上。

这样林钰看清老者的容颜，便知道不是梦，师傅的确在他身边。

他张了张唇，清醒后的第一个问题是:

“师傅，星琴呢？”

震天公起身，将屋子的门栓关好。

“你是说跟你一起的那个姑娘？她正在院子里为你煎药，根据为师的吩咐，她需要煎至少三个时辰。”

震天公走了回来，顺手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

“为师能看出星琴姑娘珍爱你，自然不会怠慢了这件事，所以趁着她煎药的时间，有些事我们可以慢慢说。”

林钰正想开口问些问题，就被震天公的话堵了回去。

“你重伤两次，刚刚为师用了盛朝皇室珍奇的保命丸药，才保你如今恢复神智，不然很快就会有丧命的危险，所以不可再有所动作，为师解释你听着便是。”

震天公一番话出来，林钰也知晓自己身体的状况，就默默地听着。

“为师住在这里已有半月时间，前不久占卜，预言你有两次性命之忧，虽有贵人相伴，但也只能挽救第一次，第二次就需要为师到此处接应。”

这确实是林钰想要问的问题，他了解震天公神机妙算，能算到这样的事情在他意料之中，所以闻言后并不过分惊奇。

“如今看来，挽救你第一次性命的那个贵人就是你的妻子星琴姑娘，不过为师查看伤势时发现，你第二次性命之忧，似是为了保护她。”

林钰垂下眼帘，并不否认震天公的话。

震天公见他如此，沉吟道:“为师先前与你说过，你若深陷情爱之中，便无法成就大业。”

林钰此时开口，声音还很虚弱，却十分坚定。

“师傅，徒儿已经想通，徒儿不想成就大业，只想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震天公并没有要批判他话的意思，只是意味深长道:“或许这并非由你的想法决定，天命多数是不可违的。”

他捋着胡子分析道:“这一路以来，你舅舅林青将军一定加派了许多人手找你，总有一天要找到为师这里，那时为师亦不能干涉天命，试图帮你做些什么，只能你自己去选择。”

林钰睁开眼睛。

“师傅能在这样的关头救徒儿一命，徒儿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震天公取了一床新的被褥，替换下带着林钰血迹的被子，将被子掖好后，他吩咐林钰道:

“你只管休息，待星琴姑娘煎好药时，才有力气与她多说些话。”

林钰便安稳地闭上眼睛，并试图调动自己残余的内力，调养从鬼门关前再次救回的身体。

他知道震天公待他既是师傅，又是父亲，嘴上虽不说，行为上定会偏心自己，尽量拖延林青找到自己的时间。

只不过师傅向来信奉天命，不愿过多干涉，该逃的依旧逃不过。

湛星琴观察着日头，已然过了三个时辰，她用沾了水的湿布掀起盖子，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晾她在锅子前守了三个时辰，习惯了不少这药汤的味道，苦涩的气息仍是令湛星琴皱起了眉。

她迅速地将里面棕黄色的药汤盛到青瓷小碗中，而后端到林钰所在的屋子。

湛星琴踏进屋中，就觉得隐约有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她将药汤放到床边的凳子上，转身打开窗的小缝通风，特地避开林钰的方向。

待做完这些事情回去时，才发觉林钰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

湛星琴眼睛亮了一瞬，没想到这位老者医术如此高超。

才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林钰就从濒死的状态，到现在脸色渐渐好转，颇有恢复之势。

她站在原地伫立不前，从上到下将他看了个遍，才发觉林钰盖的被子换了新的。

湛星琴便借着这个变化，边走向林钰边询问道:“怎么被子换了？”

林钰看了眼身上的被子，再抬眼回她时，声音很软。

“先前吐了血，将被子染脏，所以老爷爷...帮忙换了一床，不过没有任何事。”

“老爷爷”是震天公吩咐林钰喊他的称呼，林钰心知师傅不想在湛星琴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突然改口，对他来说多少有些艰难。

湛星琴只当他大病初愈，说话才无法流畅，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湛星琴端起药碗，拿勺子凑近唇边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测试温度适宜，才喂到林钰嘴边。

林钰很是自然地喝了下去，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视线还停留在湛星琴脸上。

湛星琴一心只想将这碗药喂完，也没有察觉他的视线有多直接。

等喂了半碗后，林钰的身子往后轻微退了一步。

湛星琴喂药的手悬浮在空中，迷茫地看着他。

“是这药太苦了？”

林钰本来想否认，毕竟这碗药虽苦，对他来说却是不值一提的，但思考过后，又恳切地点点头。

“苦的很。”

他平淡地道。

纵使林钰面无表情，光是这话的内容就足以令湛星琴重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