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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庄子与惠子·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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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右侧,瘦高个男生:“我,濠梁的梁,对,你猜的没错,就是那道桥,被两个无聊的人的一段对话,不敢自行腐朽的一座桥。哼!哈哈!”

听到这,台下也是发出笑声。

濠水:“有时候我宁愿独自待在深夜,如一只饥饿的蝙蝠倒悬于积满灰尘的屋檐,后来种在荒野的夏草愈长愈疯狂,覆盖你所有用心踏出的迷路小径,那些留我独享的黑夜变浅了颜色,那些遍野的月光再到不了你曾站立的树下……寒冷一如春天的暖,兀自抓住不甘心的枯叶,而那来自土地深处的牵念……北风中径自奏只属于这个冬天的哀歌,所有因延长而极致的梦境纷纷坠落,一如万千个雪花分崩离析……”

濠梁:“不多也不少,我总是慢一切美好的事物半个节拍。大半个冬天过去了,我才第一次注意到桌角凋落的白色花,有那么一刻,整日哀号的冬风突然停止,最后一丝挤进窗缝的风猝不及防,尴尬地在离我一步之外悬停着……黑夜沉入比死亡还要安静的湖底,墙上一只旧时钟忘记时间,哑口无言,殷红身影里我无助于这样的相遇,该给它以孤独的拥抱,或者于相对而视的距离里谈谈冬天?”

濠水:“我曾经拒绝用过去来形容一切事物,一如我拒绝用假如赚取完美的梦境,我曾经渴望望见你的重生,一如我渴望亲眼目睹你的死亡!”

濠梁:“那一日山风太冷山路太滑,遗忘在廊下的初雪寂寞如红墙独自凉,我提醒你用一个行将忘却的名字,你用早已变浅的脚印提醒我红尘太厚,因缘太薄……”

濠梁、濠水:“一两个陌生人缓缓走过,一两个路灯光固执如我,一两个孤鸿影只愿待在最冷最深的长夜……”

一大段诗歌式的独白,配合着舞台上两束光,两个人,一下子让台下的观众,进入到某一种氛围里。

一种一眼千年的时光囚牢里。

灯光暗了下来,舞台一侧的导演看着台下寂寂无声,知道开头已经成功了。

乔逸和另一位主演秦龙相视一眼,从舞台一侧走到台中央。

另一边,同样走上来六名演员。

这时,观众席里有了动静,似乎有人想喊,却碍于场合,没有喊出声。

乔逸饰演的庄子手指着六个演员:“惠子你看啊,那些鱼自由自在地游着,不用考虑工作、升职和爱情,多么快乐啊!”

六名演员旁若无人:“工作?升职?爱情?我刚刚吃了一个草虾,青草味的,有点腥……还有点,重金属的味道?嗯,像是刚刚开完演唱会的样子……”

秦龙饰演的惠子摇头失笑:“老庄啊,哥们就得说说你了。你又不是那条鱼,你咋知道它是真正的快乐呢?”

六名演员低声吟唱:“我不是真正的快乐,我的笑只是我穿的保护色……”

乔逸自信一笑:“我当然知道。我的大学生心理课老师告诉我,当鱼身上的第二十七块鳞片和第一百零八块鳞片一起闪光时,那他就是快乐的。哦对了,我的大学心理课老师,当老师之前,是一个渔夫!”

六名演员面面相觑。

然后一个个,低头看自己身上的鳞片,一个一个地数着,因为怕数乱了,然后数一个拨掉一片:“第一片,第二片,第三片……”

秦龙看到这时,整个人目瞪口呆:“也许只是那两块鳞片恰好遇到了合适的折射角。就好像高楼夜里亮着的两个孤独窗子,恰好因为他们的主人要加班呢!”

封炎摇头:“大半个中国,高楼像春雨后的野草拔地而起。那些暗着的窗,可能只是因为没有人。哦,说起扇子,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会为了一间房子,狼狈不堪!”

秦龙哑然,看向那六个演员的方向,此时他们六个,还在做着拨鳞片的动作,似乎感觉不到疼似的,颇有些羡慕:“这么一说,好像他们,还真是快乐的!”

六名演员一边拨鳞片,一边低声吟唱:“我不是真正的快乐,我的笑只是我穿的保护色……”

封炎:“是啊,只要地球不停止公转,太阳明天不熄灭,他们就永远生活在水里,不用还房贷,也不用出房租。”

六名演员:“哇!水,很多很多水,有草虾对虾河虾,来来来,快到我嘴里来!同一条河流,同一个梦想!”

舞台下,听到这一句曾经最熟悉的话,全都爆出了大笑。

观众席里,那些挑剔的话剧爱好者眼睛一亮。

有点意思!

再看看!

剧情快速地推动着,因为荒诞的风格,庄子和惠子,连同那些快乐的鱼和濠梁濠水,连同水边的渔夫,问请庄子的两位大夫,楚王,都出现在如今这个都市背景下的故事里,谈论着亲切的时代的迷惘,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感。

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台上的演员觉得格外认真。

来的人里面,除了一部分是乔逸的粉丝之外,其他观众基本上都是话剧粉,所以对话剧的欣赏还是够的。

再说了,一万人的会场,来的大多是对话剧有些了解的,并非纯小白。

再加上一些让人熟悉的,时下最流行的梗,不时会引发出阵阵大笑。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两个小时过去了。

还有最后一幕戏。

几乎没有人离开,也能看出大家都颇有兴致。

后台准备的乔逸和秦龙相视一笑,知道这个话剧,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逸哥,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了!”秦龙声音很轻,却也很重。

最后一幕戏,几乎是乔逸的独角戏。

有大段大段的独白。

而这一幕戏,这几天的时间里,在回家之后,乔逸不知道对头镜子表演过多少次。

台词,情感,早已深入骨髓。

此时,最后一幕的舞台也已经准备好。

乔逸先一步走上台,秦龙落后一步,看着舞台上倒了一地的演员,像一条条困在时间里的鱼,无力地挣扎着。

濠水不见了,濠梁斜站着,像是快要腐朽。

而舞台中央,也出现了唯一的一个布景:一张巨大的画,上面是一条干裂的河床的土地上,一尾干死的鱼。

风干的眼球,死前的挣扎被固定在原地,这一切,很大很暴力地冲击着人们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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