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你追我赶(1 / 2)
所以,他这是白担心了吗?杜文涛还没跑远,闻言险些一个趔趄。
但想想又觉不对,郧阳传信最多让雷文瑾那边有所防备,真正想要改变船仓底部几人的命运,还是得加紧速度才行。反应过来脚下步伐只是微顿,紧接着动作便更快了,逼仄狭小的船仓旋梯根本就影响不了他的速度。
于是平静无波的南岭江上是这样的——
行驶在最前面的乌篷船不紧不慢的,船上虽只两人,却一个放下帘子在暖黄微醺的油灯下打着盹,船仓里弥漫着酒香,打盹的人半醉半醒,身上盖着件黑色大氅,面颊上还飘着两朵红云,当真是要多安逸有多安逸。外面抄桨的人虽然一身寒气,时不时还东张西望暗自嘀咕一番,面上的表情却同样闲适。
而行驶在中间的两艘大船速度偏快,看起来就像在追赶什么人似的——事实上人家也真的在追人,乌篷船才多大点呀,尽管点了油灯,可江面上雾蒙蒙的,秦羡渔是本地人对南岭江熟,随时都能将油灯灭了呀!谢术昭怕将人跟丢了,可不就得速度快些!
其实跟丢了还是其次,万一是秦羡渔故意联合了哪方人马设下陷阱呢?至于与谁合作,秦羡渊和蔚家军皆有可能,没准是刘天和也不一定,反正绩溪郡现在的水不是一般的深,谢术昭谁也信不过,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入了对方的包围圈。
认真想想,谢术昭心里是有些后悔的。
他先前因秦羡渔单枪匹马只带着随从出门冲昏了头脑,虽心里同样有些忌惮,却并没太当回事,毕竟他人多嘛。可上船的时间越长,他脑子里就越发清醒。
再往江面上四处一瞧,嘿,白日里还不觉得,夜里的南岭江无声无息被黑暗与浓雾笼罩,就像张找不到出口的大网,似乎随时都能将他吞噬一般,不免越想越是心惊!
可他再如何都是有身份的人,尾随跟踪的事情从没少做,深更半夜行事更是家常便饭,如何能因为将场子换到江面上了,他又不会泅水就表现出来?怂也不是这种怂法啊!
因而从头到尾都黑着脸,即便已经吩咐了后面的船只拉开距离,时刻让人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心里仍是踏实不起来。情绪最是能感染人,这不,谢术昭麾下的一干人等没过多久就跟他一样,全都黑着脸全身戒备的盯着四周,就像黑暗中随时都有鬼怪会出来捉人一样。
至于行驶在最后面的麒麟卫,那就是真的毫无顾忌将速度提到最快了。杜文涛心里着急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上船的时间晚,本来就与谢术昭的人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因着押送银子往西海郡,郧阳与杜文涛对南岭江同样很熟,稍微计算一番,就得出个结论——便是他们全程将速度提到最快,路上应该也不会被谢术昭的人堵个正着,因为等他们追上的时候,秦羡渔应该已经上山,谢术昭的船早就靠岸!
如此,又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再说要在江面上堵人也不好堵呀,上了山就更不好堵了。唯一需要顾虑的,无非是半道被发现端倪,让谢术昭逃了!
二人想的半点也没错,就在一行人全速前进时,行驶在最前面的乌篷船已经缓缓靠岸。艾喜将船绳栓到岸边的一棵柳树上,小声将人叫醒道:“爷,快醒醒,咱们到了。”
秦羡渔缓缓睁开眼,哪里有半点困倦?却是掀开帘子四处打量了一番才道:“确定方位没错吧?”
他眼中带着威胁,艾喜闻言嘴角微抽,“您怎么还记着呢,没错的,属下保证。”说完猫着腰往左侧方向一指,“上岸了咱们直接往这边走,三里外就是约定的小树林。”
秦羡渔这才披好大氅起身,搓着手道:“今儿可真冷啊。”说完朝身后的方向望了一眼,许是因为雾气太重,又许是因为谢术昭的人提前有了防备,总之江面上半点灯火都瞧不见。不由问道:“后面的人还有多远?”
艾喜正想着这冷不都是您作的吗,转身看过去却是揉了揉眼睛,“咦,没对呀!”
“哪儿没对?”
艾喜嘿嘿两声,凑近了道:“爷,属下方才靠岸的时候还能瞧见火光,最多不过五六十丈,这会儿却全都灭了,可见您之前说的都是对的。”
秦羡渔点了点头,又抬手让他噤声。
沉默中,除了风过时江水拍岸的轻微声响,依稀能听到不远处甲板上发出的脚步声,看样子是谢术昭在召集人手准备上岸。循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走吧。”
艾喜点头,这脚步声他也听到了,虽然细小却很纷杂,果然人数不少。
秦羡渔当先跨步上岸,走了两步回头道:“将灯带上。”
艾喜脚下一滞,咽了下口水小声道:“爷,您就不怕后面有弓箭手?”
“出息,不是还有你走我后面吗?”秦羡渔白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
艾喜:“……”敢情有他在后面挡着所以不怕?可这到底是谁出息啊!艾喜欲哭无泪,转身拿了灯蹿得跟兔子似的,却只能老老实实跟在秦羡渔身后。
秦羡渔不用看也知道他垂头丧气的,一面拨开前方的树丛一面摇头道:“说你出息还真出息了。放心吧,谢术昭对地形不熟,千辛万苦才将人追上,总要看看咱们想做什么。”
艾喜松了口气,虽还是觉得后背上冷飕飕的,却稍好了些,低声道:“爷,你这是帮人家指路呢。”所以他就是那个灯塔。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做了,不妨做的彻底些,也免得我那好外甥走了弯路,说我这做舅舅的不近人情。”谢术昭就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都跟到这儿了,他自然要把路带好。也免得他走错了地方,万一跑兵器坊那边去岂不坏事了。
饶是艾喜早就习惯自家主子的毒舌,听了仍是忍不住嘴角直抽,小心护着灯盏道:“爷您说的对,你就是天下第一号好人,还是做成牌匾镀金的那种。”
“这话好听,我喜欢,不过,怎么不是真金的?”
“谁会将真金的东西挂出来啊?”实话是,他没那么多金子啊,这牌匾除非他出钱来打造,艾喜摇头晃脑的,一路说着,心里的紧张倒是去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与兵器坊相反的一条路,虽是朝着北面,却仍旧林深草密,不一会,二人就被露水打湿了衣衫。二人一路说着话不觉得,也没察觉到别的异常,黑暗中,却全程有人盯着他们的动作。
雷文瑾这会刚收到郧阳的消息,听了白藻的汇报神色不由一冷。
白藻不明缘由,“岛主,可是有何不妥?”
“倒也算不上。”雷文瑾不敢肯定,却能确定个七八分,“这秦羡渔也不是个简单的。江岸边平常有多少船我不确定,但秦家肯定是有船的,尤其秦羡渔早年还是江边混的,他攒下的第一桶金就是江边的生意,这郧阳也是……”余下的话他没说出来。
但白藻却领会到了,咂舌道:“还是少了几分经验呀。”若是他家岛主,没准就直接让秦羡渔将船准备好了,又哪里会出现这种疏漏?至于说怕秦羡渔捣鬼,麒麟卫的人本就不少,那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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