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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水果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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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胃镜检查报告后,徐嘉宁没有找医生就直接离开医院,冷静下来后,反胃的感觉减轻不少,但可能是因为惯性反应,她仍旧忍不住干呕。

来往行人偶然瞥见她急忙避开,生怕遭殃,本来直线的道路硬生生走出半个圆弧,莫名有些滑稽。

徐嘉宁浑身没力气,走路很慢,看到别人对她避之不及也没什么太大反应,表情很是平淡,甚至遇到门口向她问好的医院志愿者还会浅笑着回应。

离开医院,她找到咖啡厅里的许柚坐下。许柚狐疑地盯着她手上的病例和报告单,有些奇怪地问:“就做个检查结束了?没有开药吗?”

对面的徐嘉宁低头,一味拿着搅拌棍慢吞吞搅着咖啡,并没有听清许柚的话,等许柚又大声喊她,她才被吓得抖一下,然后有些呆滞地抬头看人,眼睛满是迷茫。

许柚重复一遍问题后,徐嘉宁垂眸喝口咖啡,苦到发涩发酸,放在身侧的手指骤然蜷缩,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等到那股漫长又折磨人的酸涩过去以后,她抬头看向许柚,嘴角的梨涡变得突兀明显:

“这家医院的医生好凶,我们去其他医院好不好?”

从另一家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拎着一袋药走在马路上,许柚挽住徐嘉宁手臂,“想要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吗?我们俩都好久没睡在一张床上了。”

“好啊。”

徐嘉宁点头,打电话告诉张姨后,两个人赶在晚饭前回到许柚家。

听说徐嘉宁要过来,许母高兴得不行,上一秒姿态端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下一秒就钻进厨房里面和家里阿姨商量着做晚饭。等正式开饭时,许父说起这件事正微酌一杯小酒,眯着眼睛直摇头。

“成天到晚就知道喝酒,”许母一把抢过他的杯子,哐当放在餐桌上,“别以为我不知道,说吧,下午是不是趁着我午睡时又偷喝了?”

许父支支吾吾一阵说不出话来,索性把许柚也拉进来,“柚柚你说,喝自家酒那能叫偷吗?”

许柚在旁边观战正不亦乐乎,听许父妄图把自己扯进来,急忙坚定双手打叉,“二位打情骂俏,不要波及我们好吗?”

许母不好意思,暗中瞪许柚一眼,给徐嘉宁夹一筷子菜,“你们父女俩天天就知道欺负我,看看人家小宁多乖啊。”

“哎呀,哪有你这么当妈的,”许父不同意,“小宁乖巧听话,我们柚柚也不错嘛。”

许父趁机又给许柚使眼色,希望女儿能在喝酒一事上帮自己说说话,可谁知贴心小棉袄说漏风就漏风,许柚一把揽过徐嘉宁,笑嘻嘻说:“妈妈说得没错啊,我们宁宁就是很乖啊。”

“爸,我劝你别想讨好收买我哦。”

餐桌上爆发出一阵笑声,许柚和许母别有默契击掌,徐嘉宁也跟着笑,在旁边看着连胃口也好上许多。

“小宁啊,这个粥好吃吗,要是不和胃口阿姨明天给你做别的粥。”

许母瞧着对面认真喝粥的徐嘉宁,心里软得不行。被许柚每天宁宁长,宁宁短喊着,她对徐嘉宁难免多有照顾,几乎当成半个女儿来看,知道她最近胃不好又特意给她熬了一锅营养粥。

“好吃。”隔着腾腾热气,徐嘉宁笑着和许母说。

她低头又吃一口,近日持续紧张收缩的胃部舒缓不少。

很舒服的感觉,有一点类似家的味道。

可这个“家”也不是她的家,她好像根本就没有家。

晚饭过后,徐嘉宁和许柚窝在卧室里面打游戏,进来送被褥的许母看清游戏界面后被吓得够呛。

“看个电影也好嘛,怎么净玩些刀刀枪枪的。”

许柚撇撇嘴狡辩说这叫刺激,说不过她,许母拧她一把脸离开。

徐嘉宁和许柚正在玩CF爆破模式,新一局刚开始没多久,徐嘉宁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好几下。她瞥过屏幕上的名字,最后收回目光调高音量,全神贯注于游戏之中。

偏不罢休,手机又连震好几次,许柚没忍住偏头看一眼,“是闻朔诶,你不接吗?”

“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徐嘉宁干净利落解决掉对手,嗓音清淡,“再说吧。”

许柚没再说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下午徐嘉宁出现时微红的眼尾。

连续不断的信息之后,是狂轰乱炸的电话,趁着一局游戏结束,徐嘉宁打开手机停顿片刻,最后关机。

然而游戏又玩过两轮,许柚的手机铃声也跟着响起,她迟疑地看徐嘉宁一眼,走出房间接听电话,没多久又坐回原位。

“我没告诉他你在这里。”进入游戏前,许柚突然说。

沉默许久,徐嘉宁声音低哑着说:“嗯,谢谢柚子。”

许柚的床不大不小,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两个人睡就略微拥挤。但是两个女生都不介意,反而很喜欢这种依靠在一起的感觉。换好睡衣坐在床上,两个人头对着头聊天,从刚认识一直聊到现在,直到将近1点钟才躺下准备睡觉。

今晚气温不高,清爽微凉的夜风顺着窗户灌入,是令人十分舒服的感触。夜深人静,趴在树的蝉时鸣时歇,蛐蛐躲在草丛中叫声响亮,伴随着偶尔出现的车辆行驶声。

就在许柚迷迷糊糊打算入睡时,另一侧的徐嘉宁侧过身体,闷着声音说:“我和他......分手了。”

瞬间清醒,许柚掀开被子转身,徐嘉宁背对着她,大夏天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成小小一团,月光昏暗打在她的身上,似乎在隐隐发颤。

许柚很熟悉这个姿势,小时候徐嘉宁每次特别难过时,都会这样蜷缩起来抱住自己。只是经年以往,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这样了。

不了解徐嘉宁的,只觉得她性子乖软,但许柚知道她其实脾气很犟,骨子里透着股韧劲。无论多么难受,多么难过,她总是一味强撑着,始终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崩溃软弱的模样。

除非忍无可忍,除非痛到不得不大哭一场。

这是上高中以后,许柚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

没说一句话,许柚轻声一嗯,只是拍了拍徐嘉宁的背。

*

“嘉宁,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在许柚家玩到昏天黑地时,徐嘉宁突然接到齐牧的电话。

坐在办公椅上,齐牧双腿交叠,手持钢笔轻点桌面,无奈笑着说:“那位教授非常欣赏你,回绝后他多次回信,希望我再劝劝你。”

沉默许久,徐嘉宁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自己会再考虑。

吃完晚安后,许父许母照常挽着手臂出去散步,徐嘉宁和许柚坐在电视机前看狗血言情剧,抱着零食边笑边吐槽,刚好播完一集时,许父许母回来了。

“柚柚啊,宋砚过来了,正在下面等你呢。”

电视剧刚结束一集,许柚盯着广告正无聊,闻言眼睛一亮,瞬间“噌”得起身,抓起皮筋扎好头发就要下楼。

许母摇摇头,嘴里念叨着“女大不中留”,脸上却是笑得合不拢嘴。许父则脸色一黑,心里不太是滋味。

他下班回来,女儿连看也没看一眼,就懒洋洋说了没几个字。宋砚这臭小子在楼下还没上来,他的宝贝女儿就两眼放光,迫不及待想下楼去见人。

心里发酸,对宋砚这个印象中很是不错的晚辈,许父越想越觉得不顺眼。

对镜子仔细打理一番,许柚拨了拨略微发油的刘海,皱着眉戴顶帽子。她跑到玄关穿上凉鞋,发觉徐嘉宁还坐在沙发上没跟过来,朝她招了招手。

“宁宁,你陪我一起下去呀。”

“啊?”徐嘉宁愣住。

小情侣幽会,她有什么好陪的?

当电灯泡吗?

见她一脸茫然,许柚抓住她风风火火往门外走,“废话少说,你这几天总是不出门,再待下去人都要发霉了!”

手腕上的力道很重,徐嘉宁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许柚性格跳脱活泼,成天到晚玩游戏或者煲剧根本就不是她喜欢做的事情。

只不过是担心她。

想起她这几天的寸步不离,早上起床没见到自己,头发乱糟糟跑出卧室找人,徐嘉宁鼻子有点发酸,紧紧抱住她的胳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柚子,我没事的。”

一把推开徐嘉宁的脑袋,嘴硬的大小姐表情不太自然,语气嫌弃道:“别自作多情好吧,谁担心你了?”

“我......我就是怕宋砚对我图谋不轨,拉你当保镖的懂吗?”

徐嘉宁听到许柚的借口险些呛住。

许柚的找补能力仍旧令人惊叹,也不知道宋砚听到后会作何感想。

拆开口袋里的草莓果冻,她露出这几天内的第一个笑容,很淡很淡,却带着真实感。

只是这抹笑很快就消散了。

天蒙蒙黑,路灯昏黄地亮着,偶尔一阵风吹过闷热潮湿,树枝间的叶子沙沙作响,湿意在叶面蔓延,愈发浓绿葱茏。

望着树底下宋砚身边的闻朔,徐嘉宁眼神冷淡。

许柚也没想到这个情况,她转身要带着徐嘉宁离开,却不想被走上前的宋砚牵到旁边。

“宋砚,你把闻朔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神色焦急,许柚甩开宋砚的手,生气质问道。

宋砚头疼,好不容易把人哄好,沉沉一叹道:“我也实在是没办法,再不让他见着人,他能灌酒把自己灌死。”

“而且不管最后怎么样,总归是要说开。”

顺着宋砚的视线看过去,许柚盯着不远处疏离的两人,又想起徐嘉宁最近心不在焉的模样,最终和宋砚一起离开了。

正是傍晚散步的时候,小路来来回回行人不少,沉默对立片刻,徐嘉宁抬头看了眼闻朔,转身朝着楼内走去。

视线紧紧锁定身前的女生,闻朔放在身侧的拳头攥了又松,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

仿佛只要错失一步,眼前人就会彻底消失。

大门有些生锈,开启时发出难听的尖鸣声,楼道静悄悄的,只剩下错落杂乱的脚步声。

徐嘉宁一直在往前走,不见停歇,似乎永远不会回头。

望着她的背影,闻朔只觉得煎熬。

楼道总有住户经过,外面又有人,徐嘉宁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一路走到头,她正准备在刚才经过的隐蔽将就时,骤然被人死死拽住胳膊。

“徐嘉宁。”

被拽入幽暗的走廊内,微弱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昏黄照亮方寸天地。徐嘉宁对上男生漆黑凌厉的眉眼,眼底浓重情绪翻涌。

似乎是一夜未眠,闻朔眼底一片青黑,胡子拉碴的,嗓音有些沙哑,身上的衣服潮湿着发皱,浸透着浓烈呛人的烟酒味道,高挺的身影瘦长,冷寂而又萧索。

少见的狼狈。

手腕吃痛,徐嘉宁挣扎着想要摆脱,却不料闻朔力道越来越重。他的眼睛浓黑沉寂,紧紧盯着她不肯松懈分毫,“为什么不接电话?”

见女生疼到蹙眉,他松了些力道,最终被她狠狠甩开手。手臂被无意中打了一下,清脆声在楼道内清晰可闻,闻朔小臂很快浮上层浅红。

“不想接,也没有必要。”徐嘉宁手腕红了一圈,声音冷淡:“我们已经分手了。”

嗤笑一声,闻朔迈步向前逼近,嗓音透着股狠戾:“谁说的?”

徐嘉宁偏头,大半张脸陷落在阴影中,虽然看不清情绪,却也是明明白白的抵触。

舌头舔过牙尖,冷笑过后闻朔一把将徐嘉宁死死扣在自己怀里,哑着声音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来:“徐嘉宁,分手这件事你想也别想。”

头顶灯光蓦然熄灭,他们站在黑暗里紧紧相拥,心跳声于寂静中震耳欲聋,灼热鼻息慢慢纠缠在一起,离得很近,却也相距甚远。

闻朔身上烟味很重,徐嘉宁额头抵在他宽阔炽热的胸膛上,呛得咳出眼泪。她伸手用力推开男生,反而越贴越紧,鼻尖溢满熟悉的气息,徐嘉宁双手慢慢垂落,眼底漫出湿意。

“徐嘉宁。”

闻朔慢慢喊着她的名字,低头一瞬不瞬看着她,嘴唇抿到泛白,语气很低:“京市的房子租好了,我们开学就可以住过去。”

“小碗这几天总是不好好吃饭,抓着你的梳子不放。”

他额头紧贴徐嘉宁的,鼻尖似有若无抵着,用气音缓缓道:“你真的要分手?你真的忍心分手?”

灼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徐嘉宁眼尾泛红,有一瞬间心软。

事到如今,她仍旧不可救药地发现,自己还是喜欢着面前的这个人,伤痕累累的心脏依旧为他的一举一动而猛烈跳动。

那么强烈,又那么鲜明。

可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徐嘉宁想要的东西,闻朔无论无如也给不了。

终究是裂痕难消。

眼睛眨两下,眼睫沾染上细小的泪珠,徐嘉宁仰起头认真看着闻朔,轻声说:“没有以后。”

“闻朔,我准备出国了。”

房子可以给其他人住,小碗也会很快被别的人吸引。

闻朔在这份感情里面给予她的,没有独一无二,只有均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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